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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1 / 2)

建安十三年冬,陵州城。

东曦笼着云雾渐起,苍茫天地间一片银白,大雪纷纷扬扬洒落粉墙黛瓦间,碧瓦朱檐下悬着一排排晶莹剔透的冰凌。

傲于风霜中的寒梅枝头缀满雾凇,地上厚厚的积雪掩着星星点点的梅花瓣,宛如一副泣血而就的画卷。

狭窄深巷中万籁俱寂,良久,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至墙角响起。

一个蓬头垢面浑身脏污的小乞丐瘫倒在雪地中,她扒拉着雪地费力向外爬去,裸露在外的肌肤触目惊心,被冻伤的手指此刻已有些溃烂,手掌所触之处皆留下血印,血色融于洁白天地之间,格外醒目。

温弦月竭力抬起眼皮,不让自己昏睡过去,她咬着牙一步一步向前爬着,凛冽寒风一过好似利剑银针锥刺着血肉。

待到四肢麻木且毫无知觉,僵硬地再也伸展不开时,她脑袋重重一垂,埋在雪地里,脑子里走马灯似地回忆着过往。

可惜她只有这几个月流落在外的记忆,回荡耳畔的只余无穷无尽地嫌弃与唾骂。

当初她记忆尽失,又尚年幼,差一点饿死街头,好在一位老乞丐看不过去,从此都会将吃食分一半给她,两人就此相依为命。

可最终他还是没挨过这寒冬,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嘱咐着弦月:“孩子,好好……活下去。”

可一个没用的小乞丐谁会在乎,弦月数次置于门前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人赶走,受尽了冷眼也没找到去处。

热泪划过她干裂的脸颊,好似利爪在上胡乱抓挠着,刺痛使她难耐地颤了颤眼睫。

“还活着吗。”

弦月耳畔突兀响起一道询问,又好似自言自语,轻柔的话语声打破了这片雪地的死寂。

容颜如玉的小少年披着厚厚的大氅蹲坐在她身旁,嘴里刚说出口的话瞬间化为白雾消散在于空中。

弦月想抬眼,眼皮却好似有千斤重,她用尽全力也才微微抖落睫羽上积攒的雪粒,她方才已毫无知觉,丝毫没察觉到来人的靠近。

他瞧见这惨不忍睹的一幕,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随即搓了搓已经被冻得有些发红的双手,在腰间摸索着,拿出一块圆润小巧的碧玉,他将玉石塞进她红肿皲裂的手心。

弦月握紧了那块玉石,玉石散发的温热犹如熔岩般淌过她心尖,浸润着被冻僵的四肢,她渐渐恢复了些意识,恍惚中又听见这人要带她回去。

她还未来得及细听,由远及近的马蹄踏雪声就如振鼓惊雷一般响起,一辆马车徐徐停在二人面前,接着便是一片嘈杂。

两个身着朴素长袍的女子从马车急急走下,奔向弦月这处,一个连忙将手炉塞进那少年手中,女子将他仔细打量一番,瞧见毫发无损后长舒一口气:“殿下,您可让奴婢们好找,快回去吧。”

少年挣脱开被她握住的手臂,向后退了几步倔强地说着:“我不回去,我要找弦月,她最怕冷了。”

他神色落寞地望着空中如鹅毛般摇曳的雪花,飘然落在衣襟处,转瞬即逝,只留下一处湿濡的水印。

那两位侍女无奈地叹了口气,温家那位小姐乃至温家所有人早已全部葬身于三月前那场火海中了,无人生还,那场大火也无从探究。

活人又怎么能寻到死人呢。

她们放缓了语气好生规劝道:“殿下,您先回府,改日再找,否则王妃又要罚您禁闭了。”

他垂下眸思量了好一会,若是真被关了禁闭,那十天半个月都不能出府,终于妥协后,他泛红的指尖朝下一点,正对着弦月。

“我要带她回府。”少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丫鬟们神色为难地对视一眼,看着少年那坚定的模样犯了难,自从温家覆灭后,世子不愿接受,总是偷偷跑出府,将这些苦命悲惨之人救回府,好似这样,他就能寻到那温小姐。

如今已是岁末,王妃也下令不许世子再带人入府,如若真让世子带回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在那吉祥日里犯了忌讳,那她们也不要在王府待了。

二人面上假意答应道,扶着少年上了马车,接着便朝那马夫使了个眼色,马夫见状立马挥鞭,少年还未坐稳,马车便疾驰而去。

颠簸的车身飞快驶过长街,他的手脚被她们死死按住,他用力挣扎着,想要跳下马车,几经无果后,他咬着牙,一双泛红的眼眸狠狠瞪着她们。

二人见此心下一惊,讪讪低下头不敢再望。

随着马车的远去,天地间又恢复一片静谧,弦月深知,自己生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她认命般地伏在雪地中,任生命慢慢流逝。

然而没过多久,一道尖锐嘹亮的抱怨女声再次打破宁静,一位衣着鲜丽头戴红花银钗的女子自深巷中走出,精心粉饰过的面容因气愤而将眼角的细纹显露无疑。

她一边走着一边斥责着她身后的两个壮汉:“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抓不住,居然还让她驾着我们的马车跑了。”

女人越说越气,面上布满了恼意,愤恨道:“等我逮到她,有她好受的。”女人只顾着说话,并未注意眼前脚下。

猛然间,冰凉的触感攀上她的脚踝,她一怔,低头一望吓了一大跳,狠狠踢开了抓住她脚踝的手,嫌恶开口:“什么脏东西。”

弦月随着这一脚身形一翻,仰躺在了雪地上,她用尽全力张开嘴说着:“救我。”双唇一张一合间,却无半点声音。

女人狐疑地望了她好一会,而后蹲下身攥着她的下巴细细端详着,融化的雪水洗去了她脸上的脏污泥印,露出一张精致俏丽的小脸,五官虽还未张开,但也可见其貌非凡,眉间那颗如血一般的朱砂痣更添几分柔媚。

女人像是如获至宝一般,眉眼间满含着笑意,喜不自胜道:“哟,还是个美人胚子。”言罢,她示意身后二人将弦月带走。

弦月被扛在壮汉肩上带回,她半阖着眼,悬空望着那人踩在厚厚积雪上留下的成串脚印,绵延无尽望不到尽头般,犹如一条从此往后都将她栓住的冰冷沉重的锁链。

六年后,轩月坊

女子素手轻抚曲弦,琵琶声如珠落玉盘阵阵清脆,余音袅袅,不绝于耳,曲音萦绕房梁之中,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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