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眼想了一会,最终还是站起身,在这阴冷的房间里踱步着,他望着烛火映照的黑石墙壁上架着的兵器。
刀剑在光影中泛着寒气,曾经它们也剖开过人心,撕毁面具,在鲜血淋漓中读识人心险恶。
他不禁握上一把匕首,刀柄寒凉,透至心底。他失魂落魄,在失去弦月的那一年,他也失去了父亲。
而他琴瑟和鸣、伉俪情深的爹娘也不复存在。母亲对父亲的死毫不在意,那副冷血的模样刺痛了他的心,仿佛她与他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他究竟还有什么,只有恨与仇深深地烙印在他身上。
他还记得十岁那年,楚鸢云一身素白,面上却没有半分伤感,他哭着问她:“娘,爹怎么了,他不是说要回来陪我吗。”
楚鸢云寡着一张脸,半分不为所动,“你爹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听闻宁王遭残忍分尸,尸首也不知所踪,王府也并未派人去寻。
他从来不知,母亲是这般地恨父亲,在这十年中,她总是笑着的,待他与父亲温柔可亲。
原来她装得这般久,这般深。那件事过后,她依然是善解人意的母亲,但他不是了,不再是她那个乖巧听话的儿子。
他也问过她,她却不言不语,他想,母亲终究还是不喜欢自己的,对他,也是爱恨交织吧,虽是自己的孩子,却是与厌恶之人所生之子。
他曾问过她,“母亲,父亲的死和您有关吗。”
楚鸢云听见这话倒是笑了,宁王死后,她本该是开心的,可她却笑不出来,这倒是头一次,在听见儿子怀疑自己时,不可置信地笑了,“若我想下手,何必等这么久。”
邬淮琛的心倒是一松,他怕,若真的与她有关,他又该怎么办,他恨她,但也仅此而已。
房门被推开,他听见声响后回过神来,悟离走了进来,见他没有动桌上的信。
他拿起一个白色信封,上面什么落款也没有,他将信纸拿出,递给了邬淮琛,“殿下,那祁泽意确是从洛州而来。”
邬淮琛接过信纸,细细看着,念出了一些关键话语:
“祁泽意,男,洛州西沿人,年17,少时迁至洛州,家贫如洗,无亲眷,为求学远赴陵州。”
他停了下来,重复着求学这两个字眼,陵州与洛州相隔甚远,他既清贫,但看那穿着与气度属实不像,又是如何奔波而来的陵州。
悟离见此走近了他,说道:“三年前,梁太守宦游四方时,曾在洛州与此人有过交集。属下去洛州探查过,那祁泽意在三年前就已离开洛州,如今也是住在太守府中。”
这样,一切便说得通了。衡远书院每年举荐的人还需要获得其他官员的认可。
所以,梁太守是为了让祁泽意入朝为官,怪不得昨天他会离开考场,原是身后有人扶持把控着。
邬淮琛的眸子暗了下去,突然想到了他那颤抖的右手,脑海中突然响起曲吟说过的话。
一番思索后。
是他,他眼眸陡然睁大。
心中的猜测渐渐明了,他问:“这梁太守……”
悟离顺势接道:“世子也觉得此事诡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