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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1 / 2)

新月如钩,挂在柳梢头。

春寒已退,院里的花苞点缀在横斜之间,有的含芯吐蕊,已开了小半,丝丝香气沁在空气里,于鼻尖萦绕不散。

远处的琴歌雅乐犹如被条细细的丝线吊着,近了又远高了又低,似羽毛般挠得人尖儿发痒。侍女倚翠脚步匆匆,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穿过游廊,踏过青石小院,在一粗制木门前停下,“咚咚”两声便直推门而入,急急催道:“宋娘子,还没好吗!”

灶台前的人犹在忙活,手上不停,不回头地说:“马上,马上!”

“前边儿的舞快结束了,驼酪粥要紧着送上去,”说完,又忍不住抱怨,“唉,这么重要的宴席,怎么这会儿只有你一个在这儿忙活。其他人都去哪儿了!”

那宋娘子苦笑着说:“几个丫头年轻,眼瞅着这席到尾声了,又是二小姐压轴一舞,都想去前头瞅瞅见见世面,我心说这粥我一人做也够使,就由着她们去了。”

倚翠两三步,捡着处空椅子“咚”地一声坐下来,冷笑道:“她们哪是想去看二小姐,她们是想去看看安亲王世子!”

大少爷江明锦及第,于今日举行烧尾宴宴请宾客,请了读书时交好的友人作上宾,便是安亲王世子叶皓言。

据说安亲王老来得了这么一个独子,宝贝得紧。此次与江明锦同中一甲,刚登科就被委以重任,皇家三月后中元祭天也是交由他操办。

皇族身份加上坊间对其仪表不凡的夸赞,府中众女眷都挤破了头想一睹这炙手可热的朝廷新贵真容。

“姑娘别气,这是最后一道菜了,不耽误事儿!”宋厨娘说着,起锅开始盛粥。

倚翠一张俏脸鼓鼓,不开心摆在脸上。是没耽误事儿,可是耽误她的事儿了!

“叶世子这次赴宴还带了名随行的侍卫,”倚翠惋惜道,“端得好相貌,气质出尘,谪仙似的人儿,比叶世子还亮眼几分,我都没能多看几眼!”

她本在前厅呆得好好的,偏被使来这儿传菜,正在气头上呢。

“姑娘别气,粥好了,”宋厨娘把盛好的粥一一放在盘子上,“亏得这次宴席请得人不多,不然真就忙不过来了。”

倚翠忽地从椅子上跳下来,神神秘秘地跟宋厨娘咬耳朵:“对了娘子,你知道为什么这次宴客请的人少么?”

“为什么啊?”

“前几日,”她边说边往门外的方向看了眼,确认没其他人旁听才继续道,“夫人使着几个婆子,把堂小姐抓进祠堂,狠狠地打了一通。”

“有这事?”

宋厨娘知道这位堂小姐。

她是江老爷胞弟江旭鹏的养女。

那江二老爷早年浪迹于烟花柳巷,与一苏姓的风尘女子相识相恋,因爱极了她,女子身边带了个拖油瓶也没嫌弃,不仅力排众议将母女俩接回了家,连姓都是随的母亲。

可那之后没多久伊人便因病香消玉殒,江旭鹏也思念成疾,卧床不起,临终前将养女托付给了自己已成家分府的兄长养育。

这段往事传来传去,传成了一段男子重情重义的佳话,听者无不唏嘘。而那位住于深闺深居简出的异姓小姐,宋厨娘见过两三次,是个娇娇柔柔的斯文人,真不晓得能在什么事情上惹夫人生气成这样。

“我也是听夫人院子里的丫头说的,”倚翠压低声音,“说是大少爷夜里找夫人谈话,说要求娶她为嫡妻!”

“啊?这……名义上也是堂亲,只怕是不妥吧?”宋厨娘一惊,手上还未交接的粥跟着一晃,险些洒出来。

“那可不止是不妥,”倚翠接过摆粥的案盘,“宋娘子想想她娘的出身,想想她那不知道哪儿的生父,夫人怎么可能同意!折了一个二老爷还不够,还得为这母女赔上大少爷似锦的前程不成?”

“……也是。”

“这狐媚子的女儿真就也是个狐媚子,”倚翠表情颇有些不服,“都不知道她怎么搭上大少爷的,勾得大少爷失了心神,这等忤逆行径都做得出来。要知道,夫人都给他相看好合适的人家了,就等着上任后去提亲呢!”

“那,夫人就因着这事儿减了席面?”江府出了这么个状元,原本宴会是要大办的,可最后只请了些熟客,贵客也只叶世子一人。

“这事只是引子,”倚翠道,“夫人惩戒堂小姐的时候,也不知怎的走了消息,让大少爷知道了。夫人要划破狐媚子的脸,大少爷疯了一样扑过去把人护了下来……”

“啊!”宋厨娘一声惊呼,“天呐!”

“就是这样,大少爷现在身上有伤,夫人怕客人多了,这事传出去闹大了影响不好,”倚翠说着,把身子侧向外间,“不说了,我去送粥。我今日给你说的,宋娘子你可千万别给别人说啊!”

“明白,明白!”

倚翠言毕,如来时般脚下匆匆地去了。

宋厨娘望着倚翠离去的方向,消化着刚才听见的事,心道,这高门大户里的是是非非还真与寻常百姓家不同,剪不断理还乱。

回首,眼见备菜桌上也乱作一团,擦擦手正欲收拾,忽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

“啊——!”

这叫声有前厅的嘈杂碎语作垫,仍如在耳边炸响。宋厨娘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连忙走出门外,向声音传来处查看。

夜色昏沉,暗香浮动,疏影绰绰。

一抹腥甜自游廊一角幽幽飘散,愈近愈浓。

宋厨娘越是靠近,心中越是惴惴不安,她放缓步子慢慢挪过去,呼吸也被心里隐隐不详的预感带动,变得粗重。

丝缕风轻轻摇晃树影,枝叶摩挲,沙沙作响,仿佛黑暗中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在游走,在靠近……

缓——

宋厨娘嗅着空气中越发浓郁的血腥气,停下了脚步。

游廊尽头,一朵暗绛色的花铺满墙面,绚烂绽放。

而花朵正中瘫坐着一人,温热的白粥溅落一地,先前还鲜活的双眼正死盯着地面——

倚翠死了。

朱门绮户是藏不住事的。

叶皓言在席间饮酒,脑中还回味着方才江家二女儿的惊鸿一舞,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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