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名婢女神色惊慌,连跑带跌的过了来,声音颤抖,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江世琮冲她使了个冷眼,暗示贵客在场有失颜面,她只作不见,抖作筛糠:“老……老爷!出……出事了!”
江世琮忍住怒意,对叶皓言赔了个笑脸:“世子,婢女不懂事,下官借一步说话,您先慢用。”说完起身出了外间。
宴厅门口,两人正驹诨杌频灯下与那婢女耳语,不知说了什么,只见江世琮脸色大变,双目惊慌,不时用余光扫向里间。不多久另一名仆从也着急慌忙地跑了过来,向江世琮汇报情况????
不一会儿,他脸色煞白地走了回来。
“世子,实在抱歉,下官家中出了些变故,烦请世子先行回府,择日,下官必将与犬子一同,登门谢罪……”
“江大人,发生何事?”
见江世琮犹豫,叶皓言浅笑道:“近日坊间有一些邪魔作祟的传闻。你也知道,中元大典在即,又是由我负责这摊子事儿,自然得更操心一些。”
他指着邻座的男子:“我这位朋友精通仙法武艺,已陪我查了不少时日,倘若与此有关,兴许能帮上些什么。”
男子约莫二十出头,姿容不凡,清雅出尘,身形挺拔如松。一袭青衣劲装,用料华贵,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
此前他与叶世子一同入宴,引来不少人侧目。
男子无言,只顾自饮茶,神情冷傲。江世琮正待仔细打量,那人忽地眉眼一抬,冰一般眸子带着冷意扫了过来,与江世琮的视线撞到一处。
江世琮被那锐气所慑,不禁打了个激灵。
大端皇室将于中元节祭祀天神,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五大修仙门派之首的凌云门遣了几名弟子下山协助,以保祭祀顺利进行。
安亲王世子叶皓言是本次祭天事宜的主要负责人。眼前这位,莫不是凌云门的翘楚?
“江大人?”叶皓言晃着手中折扇,轻声追问,烛光中神色明灭不定。
沉默片刻后,江世琮悠悠叹了口气。
“烦请借一步说话。”
江府一角。
灯火昏昏,暮色沉沉。
妙龄女子捏着鼻子站在马厩前,左右张望着。
她想不通为什么那人约她见面的地点选在这儿。
这里又黑又臭,归厩的马已睡着了两三,醒着的边吃草边打着响鼻,喷出的浊气让她几近呕吐。
心中隐隐的不愿让她忍不住再次掏出那张写着邀约字样的纸张,借着远处的灯火和月光,仔细确认。
“是这儿啊……”她喃喃自语,伸长了颈子使劲儿往马厩里探看,“莫不是世子是听闻大哥养了匹追风想我带他瞧瞧?但追风也不养在这儿啊。”
“不过……要是他想看,我可以带他去!”想到这儿,她羞涩一笑,宝贝似的捏紧了纸条。
少女张望着远处,盼着那人快快来到,却未曾察觉,背后一道黑乎乎的影子慢慢靠了过来……
“怎么还不见人……”她话音刚落,一阵劲风从身后袭来,正准备转头,却听“咚”的一声,脑后忽地一阵剧痛,接着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那影子窈窕纤细,两手叉腰使劲儿喘了几口气,接着弯身一阵拾掇,连拽带拉地把少女拖进了马厩。
不一会儿,又一名华服妇人寻了过来,身后紧跟着两名侍女,步履匆匆。
她纤眉紧蹙,四下张望一圈后,忍不住跺脚:“这死丫头,跑哪儿去了!”
她揪住其中一名侍女的耳朵,恶狠狠地问:“那纸条上写的,确定是这儿?”
侍女泪眼婆娑地回:“夫人,是这儿!是这儿!”
“哪家小子递得纸?你可看清楚了?”
“奴、奴婢看清了,但不认识是哪家公子!”侍女耳朵被拧得发红,俏脸疼得皱成一团,“看他的衣着,倒像、像是哪家公子的书童!”
“废物!”妇人猛地把手一撒,侍女站立不稳跌在地上,她对着侍女就是一脚,“滚!”
女孩儿连滚带爬的从妇人脚边让开,伏在地上小声啜啜,大气也不敢喘。
“跪着干什么?”妇人见状更是气恼,指着两人道,“快!去四处寻小姐!别惊动其他人!”
“是!”
侍女离开后,李氏在原地焦急踱步。
她本在席间陪江世琮宴请宾客,却接到侍女禀报,说三小姐江怡婷被赴宴的一名男子约去了马厩私会。
私会?还是马厩?
李氏怒不可遏。
哪家小子这么不知礼数,敢在主家宴客时公然勾搭主家小姐?约的地方还如此难登大雅之堂!
这不争气的丫头竟也不顾安亲王世子在场,半途离席赴约,现在人都不知道去了哪,真是丢尽江府颜面!
她的女儿,可是要嫁与名门世家子弟为正妻的,与外男幽会这种事要是被人发现,那脊梁骨可不得被闲言碎语给戳断喽!
儿女尽是不省心的!
李氏气得不轻,踱步间听着马儿喷吐,一阵烦躁:“吵吵吵!早说了这些畜生不能养在府里。隔着老远都能闻着味儿!这死丫头挑男人也不捡着好的,能约在这种地方碰面的货色也瞧得上?”
气恼间,马厩里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李氏脑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心跳咚咚,想着该不会是那最怕发生的事情发生了?若真是,她可该如何是好?
“吱呀”。
栅栏被打开——
一道影子忽地从地上蹿起,对着她的脑袋就是一记重击。
李氏直到昏死都没看清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