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江明锦脸色变了,“这是要做什么!”
他挣扎着,可干惯了糙活儿的仆役手上劲道很大,哪里是一介读书人挣脱得了的?
火苗晖晖闪烁,照着忙碌搬运柴火的人们。
苏茶眼里跃动着焰火。
李氏这是铁了心要烧死自个儿了啊。
江明锦啊江明锦,你是真的看不出来?
“你看她那眼神!”李氏尖叫着,“她想杀了我!像杀了倚翠那样!”
“我没有杀人!”苏茶一字一句地说,可声音飘散在风里,细碎又孱弱,无人理会。
就像“苏茶”一样。
因为对“苏茶”这个矫揉造作的配角有几分讨厌,穿越前,看到这种反派被殴打的皆大欢喜剧情,她一定会拍手称快,可一旦这种事落到自己头上,苏茶才觉得,“苏茶”也挺不容易的。
清清冷冷离群索居的小院,名义上也算是个小姐,可这种近乎生死的关头,身边根本没人能依靠。倘若她不曾和江明锦有过什么暧昧,不曾依靠苏茶所厌弃的男人,可还能活到现在?
有人拎着桐油站在一侧,像是刑场的监工,在等着铡起刀落。这颗摇摇欲坠的头颅呀,也许真就要交代在这儿?
江明锦听见苏茶的话,心中更是愧疚难忍,苦苦祈求李氏:“娘,她说她不是,求你别这样!我听你的!我听你的求娶谢家的小姐!你放过她吧!”
李氏听到儿子服软的话却更生气了。
这个女人可是杀人嗜血的妖魔啊!
明锦是自己最出众也是最得意的儿子,诗书礼仪乐样样拿得出手,人也听话孝顺。一朝中举就是状元郎,光耀门楣,又为她长了脸,让她在其他权贵女眷跟前都挺直了腰板。
以往儿子万事都顺着自己,可偏就在这养女身上,像是吃了秤砣一般铁了心忤逆,放着大好前程不顾,罔顾伦常,非要娶她做什么正妻。她忍不下这口气,教训这孤女,他也拼死护着,真不知这狐媚子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把儿子迷得失了心智!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如此执迷不悟?
李氏怒极,高声道:“倒油!”
“不!”江明锦挣扎着大喊,目眦欲裂,两眼通红。其他下人看着这一切,大气也不敢出。
在自家宅院活生生烧死人的事多少让人想来后怕,可是一想到倚翠凄惨的死状,以及自己就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
对死亡的恐惧终究是战胜了一切。
所有人都可以站在一处,指着他们认定的“妖物”,共同决定“她”的命运。
“放火!”
火把擦了下淋了油的柴火,腾地燃起一圈围墙。苏茶困在里头,被烟熏得睁不开眼睛,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风动下,火墙越烧越旺,越燃越高,腾起的火焰舞动着,时不时试探般舔向她,胳膊,脖颈,似乎都被烧伤了,钻心似地疼!
烟熏火燎下,苏茶的呼吸开始有些困难。李氏在外围癫狂的笑着,高高低低,在意识溃散边缘听来好似鬼叫般。
“烧死她!”她的疯狂似乎点燃了人群的恐惧,所有人跟着喊了起来。
不过是个无根无萍的孤女,无依无靠,江府上上下下任何人都能踩一脚,他们想摁死她就像摁死一只蚂蚁!
“烧死她!”
“烧死妖女!”
声音越来越大,像是一场狩猎者的狂欢。
人声像浸了水,混混沌沌朦朦胧胧,听不真切。恍惚间,就好像……
就好像。
一切不过是一场幻梦……
是吗?
是梦吗?
……
此刻的她好似风中残烛般,在声浪中微弱飘摇,而钻心刺骨的烧伤和灼热提醒着她,这一切一切都不是梦!
苏茶心中怒意汹涌。
气。
很生气。
为什么自己只能被动挨打?
为什么受着委屈却连还手都不能?!
全是因为你太弱小了。
你太弱了!
苏茶!
“哐!”
下一刻,院落虚掩的门被人给一脚踹开。
就见江世琮带着几人纷乱地踏了进来。众人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噤了声。
与此同时,一道青色的影子腾起,飞掠到苏茶面前。
“终于来了。”叶皓言看戏看得紧张,为他那情种朋友捏了把汗,此刻见到那熟悉的身影,不由得松了口气。
别人家的家事他不便参与,话也说不得,刚才李氏放火的时候,他偷偷用千里传音将这边的情况告诉了萧珩,好在萧珩带着人及时赶到了。
只见那道影子在熊熊的火焰中飘然落脚停住,清俊的脸一半浸在阴影中,带着距离感,自上而下地打量着苏茶。
是他?
苏茶大脑缺氧,说不出话。
又是这讨人厌的,高高在上的眼神。
他在傲什么?
瞧不起谁呢?
像是不怕烈火灼伤,萧珩站在苏茶旁边,一挥手,一小片云雾在上空乍然浮现,笼住这方院落天地,接着豆大的雨点哗啦啦的落了下来。人们四散奔逃躲雨,乱成一团。
“你们在做什么?”江世琮厉声喝问。
“除妖啊!老爷!”李氏被雨淋得失了态,指着苏茶大喊。
“荒唐!”江世琮怒道,“她是不是妖岂是你一己之言断定!”
“是啊,母亲。”
一道女声忽地飘来。
温润干净,清脆如珠落玉盘。
江世琮身后一名女子轻轻踏出。
“没凭没据妄自揣测,这么闹下去,传到外间,就是咱们江家欺负人了。”
说话的女子一袭白衣,五官精致明艳,气韵沉稳,态度不卑不亢。
她走到江明锦身侧,扶起力竭瘫作一团的男子,轻声在他耳边道:“大哥,可安好?”
她是——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