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带着四大亲卫,在南候夫人及几个土司府属官的陪同下,来到了霓裳阁。
湖边一众人等,看到容初缓缓走来,急忙躬身行礼。
容初的目光,在桃夭夭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宁青芷和唐之逸,神情没有任何波动,走过恭迎的人群,走上长桥。
墨银墨铜墨铁留在湖边,只有墨金跟随容初进了霓裳阁。
霓裳阁里只摆了六个席位,南候夫人坐在主位相陪,容初坐在左首边的贵宾席位。
南候夫人右首边是宁青芷,顺次下来是唐之逸、桃夭夭以及一名土司府的供奉。
每一个席位侧后面都跪着一位侍女,随时为客人布菜斟酒。
墨金往容初身后一杵,像根柱子似的一动不动。
这名侍女是南候夫人的心腹侍女,不仅相貌姣好,还最擅察言观色,是专门安排来服侍国师大人的,当然她的任务,也不会是布菜斟酒这般简单。
只是没想到,她布菜斟酒的事情,都被绷着脸的亲卫接替了,根本不让她靠近案几。
她只能跪坐在一侧,垂着头,却用眼角余光偷偷看着容初。
男子白衣如雪,坐在案几后,端严清冷,如雪岭之花,连吹进房里的风,经过他的时候都凉了几分。
侍女的心跳开始加快,国师大人原来真的像传说中那般姿容绝世、风华无双,若是能给国师大人做个暖床的丫头,那她也死而无憾了。
众人一一坐定后,做为主人的南候夫人表示,国师大驾光临,土司府蓬荜生辉,这次设宴,也是为了感谢国师大人从帝都到蜀州,一路照顾宁青芷云云。
接下来,她又为容初介绍席上诸人,除过容初认识的宁青芷和唐之逸,她着重介绍了桃姑娘。
在南候夫人的话语中,她在回南疆的途中,遇到桃姑娘,一见如故,彼此无话不谈,所以就邀请桃姑娘来土司府做客。
她仿佛压根就不知道蜀州官府暗中寻找桃夭夭一事,也不知道容初是为了桃夭夭和凤胤而来。
她只是在“无话不谈”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边说边观察容初的反应。
国师大人还是一贯的招牌表情,也就是面无表情。
南候夫人本是想暗示容初,她已经知道了容初和凤胤之间的秘密,但是看容初神情,她又有点吃不准,国师大人是否明白自己的暗示。
这种事情,如果没有确凿证据,仅凭扑风捉影,根本拿捏不住国师大人。
但是她也不着急,因为她还安排了后手。
桃夭夭一直木着脸,哪怕南候夫人提起她的时候,她也只是呆呆坐着,不言不语。
就算是个瞎子,都能看出她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可是坐在这里的每个人,都视而不见,好像根本没察觉出她有什么不对劲。
南候夫人自然知道,桃夭夭是被凤胤下了禁制,所以才变成这般模样,她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况且容初对桃夭夭的异样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更让南候夫人相信,容初寻找桃夭夭,是为了杀人灭口。
酒香四溢,菜肴精美。
看似一场很正常的午宴,但是宴席上每一个人,都不正常。
国师大人始终面无表情,清清冷冷,不言不语,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桃夭夭像个木偶坐在那里,不吃不喝。
宁青芷胃口却好的不像话,一口酒一口菜,吃得眉飞色舞。
以至于南候夫人心中暗暗不满,觉得大哥府里太过娇纵这个女儿。
贵女参加宴会,可从来不是为了吃吃喝喝。
唐之逸穿一袭松绿碎纹锦袍,靠在案前,时不时对着宁青芷低语几声。
南候夫人觉得此时的唐之逸,也和平时有些不同,这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气质自是奢靡,但不知道为什么,奢靡中好像多了些华美。
她忍不住多看了唐之逸几眼,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唐之逸有这般人才,可惜不是世子,否则青芷若是嫁给他,倒也合适。
至于那个府里的供奉,正眉飞色舞的介绍着南疆的风土人情,就好像完全没发现国师宛如冰山,毫无反应。
不得不说,南候夫人的心志手段还是非同一般,面对着如此诡异的气氛,依旧笑语嫣然,保持着主人应有的热情和周道。
她始终在观察容初的状态,见他一直都旁若无人的喝着酒,不管脸色还是举动,都没有任何异样,心里顿时有八成相信了桃夭夭的话。
容初喝的是南疆特产的竹叶酒,极为珍贵稀少,酒是好酒,清冽醇厚,酒里也没有动手脚。
不是南候夫人不想动手脚,而是她明白,这种伎俩根本瞒不过容初这样的高手。
酒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在那名被派去服侍容初的侍女身上。
她身上被种了醉情蛊,肌肤会散发出一种淡淡香气,平常人闻到这香气也不会有什么异样。
但若是喝了竹叶酒的男子闻到这香气,却会被激发欲望,宛如被火焚身,必须得这散发香气的女子才能疏解。
这霓裳阁里,只有容初面前摆的是竹叶酒,以示他的身份最为珍贵。
可是喝了竹叶酒的容初,看不出任何异样,对跪在身后的侍女看都没多看一眼。
南候夫人以往没少用这样的手段,都是无往而不利,如今还是第一次遇到容初这样的情况。
看来国师真的是个断袖。
……
这场古怪的午宴快到结束的时候,宁青芷突然站起来,语气含羞带怯:“听说在南疆,只要男女情投意合,就可请长辈见证,约为婚约,青芷想请国师大人和大姑姑做个见证,允我和唐三公子订下婚约。”
南候夫人大吃一惊,险些脱口而出问她是不是疯了,只不过因为容初在旁边,她才硬生生吞下这句话。
唐渊想让唐之逸娶宁青芷,宁家却想把宁青芷嫁给唐之迁,如果宁青芷自己铁了心要嫁给唐之逸的话,那怎么办?
而且最让南候夫人棘手的是,宁青芷居然会当着容初的面提出这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