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的衣衫,渗出沈将离胸口的血迹,消失无踪。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将离才缓缓醒来,她努力笑笑,
“又给你添麻烦了,谢啦!”
兀歧眼中有疼惜,他端了一杯温过的花间晨露,递了过来,“你我之间,不必说谢。”
若这世间还有一人,不在意妖的身份,那便只有兀歧了。
沈将离接过花露缓缓饮着。
兀歧安静的坐在椅上,沈将离突然抬眼,对上兀歧那眼中的温柔,不觉羞赧。
“你不用陪我,今日凌清秋入宫,你肯定有很多事情。我喝完自己走就行。”
“距宫宴还有些时间,凌清秋在,还是我送你出宫稳妥。”
“不妨事,今日我已见过他两次,”沈将离指了指头上的白玉簪子,“沈鱼奚给的宝贝,认不出的。”
“太子殿下。”门外的侍从,又来了,只禀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沈将离知晓兀歧定是有事的,便放下杯子起了身,伸了伸胳膊,满不在乎地笑道:“都说没事了,你去忙吧。”
“阿来。”
兀歧拉住沈将离,把那玉佩放到沈将离手里。
玉佩摸在手中,熟悉的温润,就像兀歧这个人,守在身边,便像守住了暖阳。
可无论何时,若妖有了依仗,便失了警觉。
就像刚刚,她若失了警觉,便没了命。
沈将离把玉佩还给兀歧,“你给我这玉佩时便说过,日后可凭此,让你帮个忙。今日你已帮过我了,我自当不能再拿这玉佩了。”
“阿来。”兀歧想她拿着。
沈将离却躲开了,“我走了。”
玉佩握在兀歧掌心,还留有她指尖摩挲过的温润。
少女笑着离开,没有回头。
宫灯下,她背着他,扬起了手。
“殿下,得走了。”侍从唤道。
兀歧把玉佩收好,带着侍从,匆匆往宴请朝臣的永德殿去了。
***
芳华阁。
海棠站在白娘床边,阿来小心的含着那梅子的模样,终于让她做了决定。
她伸出手,握住白娘纤细的脖子,渐渐用了力气。
白娘的脸,涨红了,她下意识的摇着头,像要摆脱什么桎梏似的。
海棠终还是,做不得。
松了手,她整个人颓丧下来,带着哭腔道:“三爷死了,可阿来还要活啊……”
“海棠!”
门外传来奇叔低低的喊声,“快开门啊。”
海棠连忙起身,往外跑去。
房间里,白娘睁开了眼。
她看向海棠离开的方向,拿起颈上那颗珠子。
玉髓绿的珠子,映在她眸中格外鲜艳。
海棠一推开门,就看见奇叔背着沈将离,站在外面。
“这是怎么回事?走时候还好着的?”
奇叔支支吾吾,他真是不知二小姐身子骨这么差。
只好把马车失控,遇见凌清秋和大公子的事,从头到尾的详细说了一遍。
“二小姐,怕是撞伤了。”
奇叔内疚至极,他本想帮二小姐,在凌大将军面前露个脸,却不想会是这般结果。
海棠知晓沈将离,绝不会因奇叔口中的马车失控,虚弱至此。
但也责备了几句,要他日后掌马,须得多加小心。
便让他走了。
沈将离躺在床上,浑身滚烫,已是没了意识。
海棠端了药,一勺勺喂下去,过了半个时辰,却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
眼下天色已晚,大爷在宫中参加夜宴,海棠不敢,把沈将离受伤的事,告诉沈府其他人。只能打来冰凉的井水,一遍遍的给沈将离,擦拭着额头和手心。
夜深,门被推开来。
海棠警觉起身,就见白娘神色清明的走了进来。
“二小姐从宫中回来,便是这般模样了。”海棠言语间带着气。
白娘坐在床边,手指轻抚女儿的额头,“阿来为何入宫?”
看着沈将离苍白的脸色,海棠沉默。
“沈鱼奚唤她入宫?”
海棠本应什么都不知晓的,可她还是点了头。
“什么时候起?”
“从夫人和二小姐被接回沈府,每三个月一次。”
白娘起身,海棠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妖娆之外的东西——狠厉。
“你说的没错,是我害了阿来。”
那狠厉,带着恨。
“今夜我若不回,你便带着阿来离开北都城。”
说完,白娘推门而出,海棠追了过去,却见她消失在夜色中,这般身法,怕是高等神族,都难以企及。
海棠望着门外茫茫夜色,白娘是知晓自己要杀她的。
若她出手,自己必不得活。
可她还是把阿来——
交给了自己。
海棠从未想过,百年相处,恨意消散后。
因着躺在床上,被她养大的少女,她竟然对白娘,生出相惜与担心。
“要小心啊。”
海棠低声,像说给风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