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贞与石淞一前一后的到了青州,路上发生的事石淞很快也知晓了。
他是个谨慎的人,找到当时与那些刺客厮杀过的兵士问清楚了情况。
得知事情始末后心中一凛,未曾多想就将这里的消息传给了封浮霜,请她派人去那小城仔细调查那些人的身份。
但在他动作之前,那首领早已扫清了自己留下的首尾,带上陈家四公子的尸身与头颅去了崇州。
更晚收到消息的封浮霜倒是派了许多人查探,但到底没发现什么异常。
不过这事让她心中警铃大作,她一直知道自己周围有许多双眼睛盯着。
但总觉得此时不宜出手,不想打草惊蛇,没想到这些人根本毫无顾忌,这次是朝青州出手,下次呢?
封浮霜看了眼屋里的鎏金香炉,做下了决定。
十二月的夜里,外间下起了大雪。
封浮霜的寝室中久违的燃起了香,淡淡的雾气氤氲而上,熟悉的味道在室内蔓延开来,封浮霜阖上眼,身体陷进柔软的床褥中,渐渐进入了梦境。
她已经很习惯了。
不知是不是许久未做梦的缘故,这次的梦境格外漫长,不仅续上了上次的梦境,还多了许多让她看不分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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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宫殿中多了婴孩的啼哭声,这声音让封浮霜意识到,闻嫣应当是平安产下了孩子,她心中骤然一松。
紧接着,封浮霜的注意力便被引去了正殿,她听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她在说话。
“不知诸位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坐在上首的贵妃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目光极为专注,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那纤细白皙的手指上所戴的金丝甲套上赫然印刻着凤纹。
她的目光丝毫没有分给底下跪着的众妃嫔,轻飘飘的语气中满是轻慢,像是在跟什么小猫小狗说话。
底下的妃嫔们却丝毫没有不满,她们再清楚不过,上头坐着的那个女子,已经疯了。
“回娘娘。”淑妃胆战心惊的开了口,她是这群人中位分最高的,只能由她出头。
“太后娘娘又病了,嫔妾等想为太后娘娘侍疾,特来求娘娘允准。”
“侍疾……”贵妃终于放下了手,抬起眼皮看了眼底下的人,嘴里琢磨着这两个字,轻浅的笑了下。
她的笑一容往常,清贵又雅致,如今权柄在手,更多添了几分贵气,妃嫔们却都颤了下。
“求娘娘成全。”淑妃咬咬牙,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请求。
却听贵妃道:“陛下如今身体亦不康健,你们身为陛下的妃子,怎一个个都要跑去照顾太后?”
听她语气中略带嗔怪之意,淑妃心中一慌,她们这请求难道不是正顺了她的意,如今这话又是何意?
她心中忐忑,强撑着再次开了口,“陛下自有娘娘照顾,您才是陛下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这些……”
话说到一半,她才突然想起来,这位陛下名门正娶的妻子,如今还只是个贵妃。
淑妃的话一时梗在了喉间,周围空气渐渐寂静下来。
贵妃生产完不久,宫里就闹出了事。
太后的寝居走了水,火势大的惊人,将整个宫殿烧了大半。
第二天宫中就传起了消息。
宫人们都在议论,都说是贵妃生下了皇子,再也容不下太后了,要一把火烧死她。
消息传了几天,闹得人心惶惶。
满宫的妃嫔正等着看贵妃的笑话,谁知她丝毫不惧,拖着才生产不久的身体去见了皇帝。
也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第二天皇帝竟是下旨,替贵妃申饬了那些乱嚼舌根的宫人,对贵妃百般维护。
本来众人还在纳闷,谁知没过几天,更惊人的消息就出现了。
贵妃的孩子刚刚满月,皇帝就将其册封为太子。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在大业,即便是嫡长子,也得过了周岁之后才能册封。
先帝更是从未立过太子,致使当今这位陛下以二皇子之名登上帝位。
如今小儿不过刚刚满月,还只是个贵妃生的,尚且算不上嫡长子,竟都能被封为太子。
宫中妃嫔人数不少,个个娘家都有势力,进宫未尝没有想争一争那个位置的心思。
眼看着皇帝身体越发不好,这个时候贵妃的儿子被封为太子,哪里还有她们什么份儿?
旨意还没颁布下去,朝堂上已经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许多大臣上书反对,从祖宗旧制说到规矩礼法,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些词儿,但意思很明确,他们并不赞成这位刚刚满月的皇子被封为太子。
连许多往日里闻相的门生也提出了异议,闻相却始终一言不发,像是话题中心的那个小儿不是他亲外孙一样。
旨意确实被压了下来,但一个月后,闹得最凶的慧妃家中却出了变故。
她的父亲被一个姓宋的御史弹劾,列出了其八大罪行,称其私下收受贿赂,通过妻弟开设的私店攫取暴利。
朝堂上那御史还严词喝问,“就算不提贪污受贿,你敢说你没有为了侵占田地打死良民?几十条人命,你仗着宫中惠妃,当真是肆无忌惮啊。”
这话一说出来,这件事就没法善了了,官员受贿倒是常见,但真闹出几十条人命的到底还是少数。
皇帝拖着病体下了旨,严查慧妃家族,查出了不少阴私事,事情最终以惠妃全族被抄了结。
外头的人都以为这事是惠妃父亲咎由自取,但真正知道内情的明眼人不在少数。
那个出来弹劾惠妃父亲的姓宋的御史,叫宋慕江,不巧,正是贵妃当年未嫁之时的未婚夫。
经了这么一遭,事情是贵妃的手笔还是闻相的手笔,大家心中自有论断。
等皇帝再次提出将贵妃之子封为太子之时,许多人就不再说话了。
贵妃之子顺利被封为太子,她成了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
在皇帝身体越发虚弱的时候,贵妃慢慢在朝堂上显露出了些许野心。
等她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