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我从来不敢在皇上面前提,是因为,只要提这件事,他就处置谁,或斩首,或流放,或幽禁,而我手上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当年师父所谓的叛国是有人做的局。 “当时,我年幼,你也年幼,稚子之言,怎么取信于人?等我们长大,很多当时的证据都已经被毁掉,我又要如何证明师父从来不曾叛国?” 这话,说得挺有道理。 此案想翻案,那真的是难如登天——当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容家军就是叛国了。 谢小蛮听了,怔了怔,而后望了一眼那个赵四叔:“所以,这么些年,你一直在收集证据,是不是?而且还在联络当年的旧部,聚集于此?” “是。只是年份太久,追查不易。当年的真相,即便是容家军旧部有些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含冤莫白,改名换姓,十几年来只能在各地当流民。你以为我不愿意帮助他们回去故地,与亲人们相见吗?” 萧祁御心里也焦虑,这么多年了,这件事推进得太过缓慢,有时,他都要失去信心了。 知道曾经的小主子不曾忘本,谢小蛮自是激动的,她自然也知道为此案平反,是何等的不易,忙道: “其实,我……我也一直在查这件事。不对,应该说,像我这样的陈塘旧部的血脉,有不少都在查这个案子。您放心,只要我们齐心,这件事肯定是能查清楚的……” 萧祁御见她语气缓和了,当即不露声色的反问起来: “既然你老早进了宫,为什么不来和我相认?”。 “我……我不确定郎君你是怎么一个心态……有人告诉我,当年容将军之所以叛国,全是因为你害的……” 谢小蛮迟疑着说出了这件事:“说是,当年容夕将军就是为了保你,才被逼着一步一步当了叛国贼……您是知情的,但是您不愿意说出来,一旦说了,你拼到如今得到的好名声,将毁于一旦……” 这个罪名,的确能让那些想翻案,却苦于无法找到领头人的陈塘旧部的后人们不敢来相认。 毕竟,在他们看来,他是皇子,自然是想享荣华富贵的,明知陈塘兵变是皇帝心头的禁忌,作为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哪怕去碰触。 “谁告诉你的?那人怎么和你说这件事的!” 当年,他们都还小,甚至没有太多的见解。很多东西,是长大后,才在脑子里定型下来的。 谢小蛮有这种想法,肯定是有人后来这般向他们灌输了这个观点。 萧祁御之所以相信师父没有叛国,便是因为他身边还有一个侍卫,他亲眼目睹了整个事件的发生,还留下了师父的手书。 可惜的是,这个侍卫和手书,在他做人质时,人被杀了,书被毁了。作为一个质子,一个被皇帝厌弃的儿子,当年那种情况下,他连自保都困难,何况是为师父鸣冤呢! 这些年,他忍辱负重,就是想要先保住自己,才能谈其他。 谢小蛮却没有再说话。 “小谢,你这是被人当枪使了,你知不知道。来来来,看看我,还记得我是谁吗?” 忽然,从白须老者身后跳出一个戴了半边面具的恶汉指了指自己:“我是你娘亲的师弟,你的胡子师叔,不喜欢剃胡子的那个……” 谢小蛮自是记得他的,只是当年的他很英俊潇洒的,可现在呢,怎么变成恶人了呢? 摘 “可是那位怎么可能会利用我。我的命是他救的,这些年,他也一直很努力地想帮我们复仇?为什么他要借我的手,刺杀三殿下?” 谢小蛮想不通啊,这么多年以来的信仰,因为这番话,在一点点崩塌。 “那个让你在娴妃身上下毒的人是谁?救你的又是谁?” 萧祁御再次追问起来。 谢小蛮张口想要说,却又闭上了嘴,一脸惊警地反问起来:“我又如何能确定你不是在套我话?” 萧祁御想了又想,对胡子叔说道:“去把朵朵叫过来……” 朵朵是谢小蛮的表妹,很多年前,他们就是玩在一起的小伙伴。 当谢小蛮见到朵朵,当朵朵告诉谢小蛮:殿下至始至终没忘容将军,谢小蛮才相信自己可能真的是被人利用了。 于是谢小蛮交代了实情,还供出了解药的藏身之所。 如此这般,萧祁御终于找到了解药,并制定了一个计划,带着谢小蛮重新入了皇宫。 * 深夜时分,刑部内堂,沈兴南正等萧祁御的到来,谢小蛮说了,她要等靖北王来了,再诉清案情。 终于,萧祁御姗姗而来。 两个主审官坐在高堂上,沈兴南一拍惊堂木,“为什么要谋害德妃,速速说来!” 谢小蛮一脸平静地叩了一个头,才说道:“小女子本名谢芒,原是容夕女将军座下武婢青霜之女,十六年前,容夕将军被污叛国,容氏一族以麾下三万将士尽数被诛杀于陈塘关外。 “小女子谢芒曾跟随跟着萧郎君成为大齐的人质。后为保萧郎君被大齐的权贵处死。半死之活之即,是钟先生将我领了回去。 “钟先生是容家军的军师之一。 “先生另外还救了好几个军中的孩子。这些年,一直在教我们识字练剑,为的是将来能成为有用的人,但为替容将军平冤作准备。 “小女子是在几年前就被安排进后宫,先是在冷宫那边送膳食,后来被安排到娴妃娘娘身边。 “钟先生与我们说,靖北王如今沉迷女色,不思进取,着我们借靖北王妃之手,除掉德妃,以报当年暗算容将军之仇……” 沈兴南听得这些暗暗吃惊啊,十几年这桩旧案,惊动天下,却是皇上心头的心病,今天这小婢女如此说法,只怕会惹来帝王之怒。 他不由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