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他是个善于谋略的人,应当能把我护的很好很好,若有了小皇子小公主,我请最好的帝师,教他们四书五经、文韬武略,他们也会——”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强忍住哭腔,稳了声线,“也会,很好。”
“如你所愿,我会试着,去接受自己的新身份,”我道,一颗摇摇欲坠的泪珠终是没能忍住,啪嗒滴落,“步杀,我放过你了。”
“你也,放过我,好不好?”
他猛然看向我,一瞬不瞬,呆若木偶。
我侧脸错开视线,咬唇,迟疑一下,伸手就去褪腕上的手链。步杀瞳孔骤缩,掣掌如风紧紧扣住我的手腕,他斜在腰间的黑刀被撞落,“扑通”一下砸入池中,溅起水花。
惊鱼乱蹿,涟漪四起。他低垂着头,失魂落魄,“莫要将它,还给我。”
“你若……厌——”苍白的唇蓦然紧抿,他面上血色顿失,许久,才又缓缓道,“若是……厌弃了我,便……毁了它罢。”
“那便,”我道,“毁了罢。”
步杀大掌瞬然收紧,死死攥着我,指节泛白,黑眸重似沉夜,却渐渐寂如死灰。他一点点卸力,终至松手,乌眸空洞涣散,踉跄着后退,险些被身侧的雕栏绊倒。
我侧脸,捋下手链,迅速转身,向着池潭用力扬手,随着一道红色的抛物线入水,远处潭面破如碎镜,圈圈涟漪浅漾。
我低头,与呆直僵立的他擦身而过。他依旧低垂着眼目,覆落的碎发遮盖了表情,削瘦的下巴在微微颤抖,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
心脏顿然抽痛,我提起裙摆,头也不回,逃也似的跑掉。
“果然……是这般……”
身后,喃然沙哑低语,轻不可辨,隐入风中,瞬间就被吹散。
**********************************************************
鸾纹金兽,炉烟袅袅。
我冲进青玉斋,挥退众人,紧锁寝殿大门。背抵着冷硬的殿门,不停做着深呼吸,将快要夺眶而出的泪生生给压了回去。
脱力的跌坐在地,我又抱膝缓了许久,腿软脚软地起身,走入殿内,撩开云幔,爬向寝榻。
忽然,一股浓烈的杀气突袭而至,黑影化掌成爪,紧紧扼住我的咽喉。我大惊,瞧见了暗影斑驳中的一双狭长凤目,如鹰似隼,寒光凛冽。
鼻子瞬间酸涩,喉头灼灼哽热,我瘪了嘴,“哇啊啊——公爹,你儿子他欺负我!”
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往下砸,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癸亥怔了怔,眉头紧蹙,却渐渐松开了扼在我喉间的大掌。
他就那么安静地立着,听我前言不搭后语,边哭边闹,语无伦次歇斯底里地发泄情绪。直到我抽噎渐小,打了个哭嗝。
癸亥放空的凤目回神,歪头,视线落在我抹泪的手,怔怔定住,“珠链为何,还在。”
我抹泪的动作一顿,循了他的目光,瞧见腕上的水红手链,一惊,迅速将手藏在身后。而后,又察觉不对,“公爹你、你如何得知……”
“我随着你二人,”他看向我,“方才,你扔了它。”
“……”我低头,“没有扔。”
“我亲眼所见,”他抓住我的手腕,“为何它还在。”
他的力气很大,弄疼了我,我被他异常黑沉的凤目吓的一个激灵,“是、是枣,我扔的,是枣。”
“为何。”
因为舍不得。
我咬唇,一声不吭。
癸亥松手,“为何骗他。”
我侧脸,“没骗他,是真的,想丢掉。”
癸亥,“……”
我继续嘴硬,“但这条手链……是他娘亲喜爱之物。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只针对当事人,绝不迁怒他人。”
以指抚了抚手链,我一咬唇,将手伸到癸亥面前,“现在我把它还与您了,物归原主。”
癸亥垂目凝着手链,凤眸幽明交错,久久未动。半晌,他错了目光,道,“这是她娘亲留给儿媳妇的,无需与我。”
我一怔。
“戴着罢,”癸亥道,认真地看着我,声音冷寒,“你务必严加珍护,此链若损分毫,我会杀了你。”
我吓得往后一缩。
癸亥皱了皱眉,侧脸,似又刻意放轻了语气,“莫要怕。我只是想告诉你,此链,极是重要,我……视它如命。”
眨巴眨巴眼睛,我拼命点头,将手收了回来,再次抚上链子,“步杀他,知道这条链子的意义么?”
癸亥凤眸黑如浓墨,闪过一丝复杂难解的情绪,只道,“我不知他娘亲,是否与他提过此事。”
我垂下脑袋,眼睛又红起来。
癸亥问我,“又为何事而哭。”
“明日便是婚礼了,我……不想嫁,”我心情低落,“公爹,我若嫁了,就成东临皇帝家的儿媳妇了。”
癸亥皱眉,“你若不愿,我这便带你走。”
我猛然抬头,“可、可以的么?”
癸亥,“会有征战。北辰二十万大军驻于燕京之郊,若婚盟破裂,辰临势必战起。”
“那、那我要怎么走的掉?”
“一战便是,”癸亥淡道,“你若想走,我护你二人回北辰。”
“不行不行,这牵扯太多了,”我连连摆手,“而且公爹你是东临帝的暗卫啊,我不能连累你!”
“并非连累,”癸亥道,“主上之恩,二十一年前我便以命还尽。”
“二、二十一年前?”
“嗯。当年,我本是……拼死以搏,彻底斩断了与东临禁军的纠葛,欲携他母子二人退隐,不曾想……”
“是东临帝反悔了么?”
他垂目,视线落在我腕间的手链,一触即离,凤眸瞬间黯淡,“是他娘亲,对我恨之入骨,连带对他亦是……恨极了的。”
“他娘亲……”
“当我赶到时,她浑身是血,对我说,已亲手将肚里的孩子……”癸亥蓦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