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搅了,有事便去隔壁帐子找我吧。” 纪舒客气的同她道了谢。 等人离开后,纪舒摸了摸浴桶里的水,还是温的,便脱了衣裳简单沐浴了一番。 入夜后温度骤降,帐子里点着火倒还不觉得,出门便被寒风吹了一脸,纪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裹紧了衣裳,她来到比邻的帐子前,“杨姑娘,你歇下了吗?” 不多晌,杨军医掀开了帐帘,“岁姑娘,怎么了?” “时辰还早,我睡不着,便想来找你聊聊天。”纪舒笑着说。 “那快些进来吧,晚上可冷了。” 杨军医迎她进了帐子,把被窝里的暖手炉给了她。 纪舒站在帐子里观望,杨军医这里蔓延着草药香,边上的桌子上摆着刻了穴位的小人,桌上还有不少药瓶。 “杨姑娘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医术这么高?都能在军营行医。” 纪舒在凳子上坐下,笑着对杨军医说。 杨军医笑容腼腆,“都是将军看我爷爷的面子,才收留我的。其实我只能给爷爷打下手,包扎一下伤患什么的。” “那也很厉害了,姑娘在军营待了多久了?” “十几年了吧,我五岁之前跟着爷爷住在这附近,后来龙虎军缺军医,看上了我爷爷的医术,我就跟来了。” 纪舒连忙说:“那姑娘和这里的女子应该也挺熟的吧?” 杨军医微微瞪大眼睛,迅速摆手。 “将军可没来找过这里的女子!不信岁姑娘可以去营里问!大家都知道的!” 纪舒忍不住一笑,“我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杨军医道:“这院子里除了我,其余都是军妓。还有不少是家里犯了事被贬来的,以前都是挺有身份的小姐,我同她们都不常来往……姑娘为何问这里的女子?” “实不相瞒,我有认识的旧友也因抄家被没为军妓,至今已有六七年了,我只想看看她现如今过得如何?” 杨军医道:“那我这里有个册子,每个进来的军妓都要登名。你等等,我给你找找。” 她转身在屋里翻腾起来,不多晌抱着一个名册走上来。 “姑娘你翻翻看。” 纪舒仔细翻阅起来,在看到某个名字时眼神一动,眉头皱了皱。 “杨姑娘,这个叫‘姜芙’的,后面为何标红?” 杨军医凑上前,一脸遗憾的看着她说:“若是人没了,便会标红。不过姑娘要找的,竟然是她……” 杨军医一脸微妙,欲言又止。 纪舒好奇的问:“这人杨姑娘有印象?” “有。她当年刚被分来几天,就不知怎么和营里一个哨兵勾搭上了,那哨兵给她走后门,让她进了将军的帐子。将军发现马上就把她扔出来了。她那晚在寒风雪地躺了一夜,第二天就没气儿了。那个哨兵被牵连,也是当晚打了军棍被赶走了。” 纪舒眯了眯眼,“杨姑娘亲自确认的她死了?不是别人?” “脸都冻裂了,认不出模样,但她身上有颗痣,应该就是本人。” “谢谢你杨姑娘。” 纪舒满意的还回了名册,顺嘴问了句:“姑娘还记得那个被赶走的哨兵,叫什么吗?” “我只记得他姓陈,到底叫什么……就记不清了。”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得知纪舒也会些医术,二人越来越投机,很快便熟络起来。 时辰渐深,纪舒才起身告辞。 “岁姐姐明日就走了吗?我还想带你去见我爷爷呢。” “下次还有机会。等我到了沿安府给你们送新的草药来。” 杨姗姗一脸不舍,纪舒安抚的揉揉她的脑袋。 这一夜睡得还算安稳,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纪舒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她从附近沟渠刷完牙,正巧撞见回来的杨姗姗。 “岁姐姐起了啊,将军特意让我把朝食给你端来,刚还怕凉了呢。” 纪舒面上一红,“昨夜睡得晚了点……将军呢?” “前营刚晨训刚结束,这会儿都在吃饭呢。” 纪舒将早饭吃光,整理了营帐同杨姗姗告了别,又去火头军的营帐还了盘子。 最后才犹豫的来到祁野帐前。 门口的两个守卫认得她,急忙行礼说:“岁姑娘,将军正和其他几名副将讨论军情,您不宜入内。” 纪舒没有上前,遥遥看了眼帅帐方向,温和的点了点头。 “那烦请你代我转告将军,便说我先回沿安府了,望将军旗开得胜,早日驱逐蛮夷。” “小的记住了。” 纪舒留下话后便找到了秦当家,匆匆离开了军营驻地。 等祁野和一众将领安排好作战策略,才得知纪舒已经走了几个时辰了。 他看着沙盘舆图上标红的位置,捏烂了代表瓦剌大军的旗帜。 …… 天黑他们的队伍才进入沿安府。 纪舒回到客栈,第一时间便找来了承安。 “你明日速去把沿安府的粮商底细查一查,无需深入,先查一些小痛脚。再查一查他们是互相掣肘,还是以一家为首。” 纪乘风是御史,平时做的就是捉朝臣和皇帝的小辫子,然后写折子参奏,身为他的下属,承安稽查的本事一流。 他离开后,青檀打了水进来给纪舒洗漱,汇报今日在城中调查的结果。 “沿安府雪灾受难已经数月,当地百姓说之前有过赈济粮入京,可是他们根本没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