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查哈掀翻了身前的木桌,胸口不断起伏。 他平静了片刻,又笑了,“险些被你带跑了,即便如此又与我何干呢,赵利死便死了,我有你在手里,那祁野就奈何不了我。” “王子不等和谈,反而是带兵负隅顽抗,为的是在瓦剌王那里挽回战败的面子吧。可惜啊,就算大王子能带着我和你两个儿子或者回去,恐怕也会被瓦剌王厌弃,再与王位无缘。” 木查哈直逼纪舒,掐住了她的脖颈。 “你不要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王子……把我大秦天威视为何物?若、我们的皇帝,知道你常年、和赵利私购铁器、火器、必定……震怒!加上你、掳我威胁祁野,以他的性情、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已是强弩之末,点兵踏平,又有何难!” 纪舒被砸在地上,脖颈上留下一处深深的印痕,她爬起来继续说: “到时候瓦剌王必定把所有事怪在你的头上!你不但与王位无缘,还可能被瓦剌王推出来,做和谈的诚意!届时必定人头落地!” 马库里气急败坏,正想一刀砍了她哪里示威,没想到纪舒脱口一句: “只有我能帮你!” 刀堪堪停在半空。 纪舒扶着一边的枯木跟站了起来,“放了我,我可以帮你,不但能全身而退,还能在你们瓦剌王的面前立下一笔大功。” 木查哈看了她片刻,哈哈大笑。 “你当本王是傻子不成!会信你编的这些话?” 纪舒面不改色,“王子该知道,我是如何跟祁野相识的。” 木查哈扭曲了表情,“若不是你给他送了粮草,我们的勇士早就把这里夷为平地了……” “我调了十几万石的粮草,无数赈灾银,沿安府受雪难作困,当地知府贪墨,赈灾的钱粮也是我出的。加起来至少也有近三十万两白银,这些银子都是抛出去听不到响的,但对我而言,仅仅是九牛一毛。” 木查哈正经了表情。 他是瓦剌管经济贸易的王子,相当于大秦的户部官吏,干的就是银子买卖,他心下一动,似乎是猜到了纪舒想说什么。 她缓缓道:“赵利就是因为我抢了他发财的机会,才叫你来的。他不论如何是逃不过一死了,可没了他,就没了铁器和火器,瓦剌敌不过大秦的铁骑,终有一死,王子不觉得可惜吗?” “本王明白了。”木查哈挑了挑眉,“你是想代替赵利,与本王做生意。” “大秦的马一匹要七八十两银子,好的甚至要上百两,马匹需求不止。可在瓦剌,马匹根本不值钱,若能低价购入再在大秦高价卖出,每年能赚到的银子数不胜数。如此赚钱的生意,谁不眼红呢。” 纪舒走上前,看了眼马库里,“我想坐着和王子谈这笔生意。” 马库里表情一僵,看了眼木查哈,见他若有所思,冲自己点了点头,才气冲冲给纪舒搬了个凳子。 眼前是一张矮几,纪舒又道:“纸笔。” 马库里咬着牙递了过去。 纪舒边说边写:“我同你算一笔账,我家中旁支官员无数,有不少下派在各州府,浔阳府,天新府,青州府……这几个州府都是铁矿云集的地方,每年向朝廷上贡的铁矿有几十万石。而铁矿押运除了朝廷,还有朝廷御用的镖局——” “只要我开口,每年上贡朝廷的记账少那么十几万石铁,轻而易举,不会有任何人发现。而我镖局运送的东西可以到五湖四海,暗中押送,这一条线上没有旁人插手,根本不会被发现。” “赵利只敢从沿安府内给你送油水,沿安府这小地境,开采的铁矿还不够塞牙缝。我敢从大秦境内最大的铁矿府给你运铁、甚至是硝石、火药……每年瓦剌能赚到的是这个数,能节省下你们正常互市价格的上千万两银子。” 木查哈也是生意人,他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激动的手有些发抖。 纪舒笑了笑,“如果瓦剌王知道,王子给瓦剌带来了这么大的好处,还会在意你这次战败吗?若王子和我做生意,这次战败的损失,短短一年就能弥补。” “我凭什么相信你。” 木查哈已经有所动摇,但他仍不放心。 “没有什么事是十拿九稳的,要做什么都要赌。单看王子的胆识够不够,我只知能称王之人,从不畏手畏脚。” 纪舒说:“何况此事你我都是双赢。我是商人,就是要敛财的。赵利有这么赚钱的机会,我有机会抢来自然要抢。” 马库里拧着眉头,“王子,你不要信她,她就是个女人!哪里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木查哈捏着手里的纸,看着上面行云流水的记账,便知纪舒的能耐绝不只是纸上谈兵。 而且她被掳到此处,丝毫不见惧意,还敢跟他谈生意,就说明她不是寻常女子。 这般有胆识,才有可能办成这件大事。 纪舒靠坐在椅子上,哂笑说:“是女子才好呢。谁会想到女流之辈敢和外敌走私呢。我的身份是最好的保护,可比赵利那个家伙方便多了,更多利益,更安全。只要我回去,马上就能安排这条运线。” 木查哈捏着纸张,沉默许久后道: “本王考虑考虑。马库里,先带她下去。单独辟个帐子给她,找人盯着。” “是。” 纪舒敛下眸,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总算是被她忽悠住了。 眼下形势危急,不能坐以待毙,她一定要想办法溜走才行。 马库里推着她往前走,似乎是木查哈对纪舒的态度,马库里的动作温柔了不少。 纪舒四下瞥着,周围都是丛林,完全看不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