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任何声音。李琪儿此刻似乎已经离开了,车内只留下一个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妇人看守。
那妇人见淮安清醒过来立即起身呵斥:
“姑娘且安分些,别搞什么花样,否则没你好果子吃。”说完不知从哪翻出一条粗麻绳,将淮安整个人捆了起来。
天色似乎暗了下来。
淮安感受着马车行驶的方向,惊觉这是开往城外!
淮安不知道李琪儿究竟要将自己送到什么地方,但他清楚,一旦除了这城门,再想被人寻回了那是难于登天。
她睁着一双眼睛大气死死盯着窗外。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外头的车夫似是被什么人拦住了去路,下了马车在与人交谈。
车内的妇人全身紧绷,注意着外头的一举一动。
“车里还有什么人,出来瞧瞧!”城门口的侍卫大呵一声。
车夫立马点头哈腰,上前解释道:“军爷,车里面的是我家小姐和仆妇,近日感染了风寒,正要送到城外疗养呢。我家小姐身子不便,不知能否通融通融。”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到侍卫手里。
他伸手掂量了下重量,满意地点点头。车夫见状松了一口气,想要翻身上马。
“站在。谁允许你们走了?下车!”门卫厉色斥责。
“军爷,这钱你不是收了吗?”车夫忙问道。
侍卫冷笑一声:“就这几个铜板也想来打发我。我们这次查的可是要紧事,搞不好还要脑袋,这点钱还是你自己留着喝酒吧!”
车夫见实在没有办法,掀开马车帘子探进脑袋压低小声叮嘱道:“解了她的绳子下车,看着点,别让人跑了!”
妇人擦了擦汗,连连点头,她利索地解下麻绳,给淮安蒙上面纱。
那妇人的手死死地钳住淮安的胳膊,动弹不得。
侍卫看了眼两人,见不是上头要找的人,于是点点头,让开道。
“登登登”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为首的玄衣男子头戴玉冠手持缰绳,身下骑着一匹黑色骏马。
周遭侍卫连忙摆正姿态向着男子行礼。
在扬起的漫天尘土中,淮安看清了男人的面孔:周衍,是魏北侯!
淮安的嘴巴发不出任何声响,只能睁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马上的那人。
一旁的妇人见情况不对,赶紧拉住淮安。
许是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周衍朝着淮安的方向偏过头。
几米外,一个蒙着面纱的小姑娘被仆妇搀扶着,双目含泪望向自己。
“那是何人?”周衍开口询问。
“回将军,是城中一户普通人家的小姐,感染了风寒,正急着出城修养。”下方的侍卫回道。
周衍沉默不语。
“你们还不快走,别惹得侯爷不悦!”城守驱逐道。
几人连忙应声;“是是,小人这就走。”说完强硬的掰着淮安的肩膀,将她往马车上拽。
看来,周衍并没有认出她,淮安一颗心沉了下来。
眼见没有了希望,她收回目光,眼角流出两行清泪。
“站住。”一道熟悉的男声冷冷开口,
“把这女人的面纱给拿下来。”
听到这话一旁的仆妇顿时急了:
“将军,我家小姐得了风寒,身子还虚弱,您切莫再折腾她了。”
周衍眼如利刃:
“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奴婢提醒。掀开!”
手下的人闻言,一把拽住仆妇,将她按压在地。
车夫见情况不对正欲逃跑,不料没几步就被侍卫擒住。
城门的守卫架着蒙纱的女子。
周衍翻身下了马,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在漫天扬尘中,在山雨欲来前,朝着淮安走来。
他在淮安身前停下,眼前的女子,发髻凌乱,眼角通红。
周衍用手中的鞭子,轻轻挑开面纱,
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映入那将军眼中。
淮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直直的往前扑入男人的怀中,旋即昏死过去。
周衍张开臂膀,稳稳接住了她。
这是他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接触淮安。
娇软的身躯倚靠在自己的胸膀上,浓密的睫毛上还垂着泪。
那道哀伤的目光始终还浮现在他眼前,越过人群与他交遇。
“砰、砰、砰”一下又一下。
周衍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夜幕关城的鼓声,还是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
他解下外袍将少女全身包裹住,托住她的背部,将人打横抱起。身旁的侍卫见自家侯爷这番行径俱是瞪大双目,不可置信。
“将这两人压入大牢,好好审问。”周衍目光凌冽,手下纷纷应声。
说罢就急匆匆地上马,扣着怀中的女子往侯府奔去。
风吹起少女的发梢,扫过身后将军的脖颈,密密麻麻,似是亿万只蚂蚁在心中啃食。
少女还在昏睡之中,眼角无意识的还在留着眼泪,将脑袋往周衍怀里蹭。
周衍只觉得浑身开始燥热起来,嘴里干涩,宽大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凑近淮安耳边,轻声安抚:“乖,马上危险,等回府再闹。”
温热的气流传入淮安耳畔,少女只觉一阵酥麻。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几月前淮安送他的那封信和薛凯那几句似是而非的玩笑话。
看着怀中的女子,
他胸中突然涌起一阵暖流,
夕阳西照,
周衍蓦得想起来儿时夫子所教的,那首苏大夫的别妻书: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嘴中喃喃,眼中不自觉的浮起一丝笑意。
或许,
这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