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尖酸刻薄的男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呵,每次都弄得这么大阵仗。”
他旁边一男子阴阳怪气地接道:“谁让人家家里有人在京里做大官呢,人家自诩是千金大小姐呢。”
“女人家抛头露面也就罢了,还净想着出风头,什么千金大小姐,若是嫁到我家,我必定是要好好给她立立规矩的。”这人发表完这番高见后,便与同行者高高地仰着头好不骄傲地离去了。
有看不惯的,他们刚走就在背后啐他们:“呸,就他也配,人家许家有钱有势,连县令老爷说话都得客客气气的,他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青天白日的就做起了大头梦,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祝苼三人都还沉浸在五色玉的震惊中久久不能缓过神来,五色玉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出现在这个与陈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许芙玉身上,这怎么能叫人不多想呢。
三人穿行在热闹的街道,街边的小贩叫卖声一声高过一声。祝苼看着金黄油香的炙猪肉走不动道,几人索性点上一盘坐在街边的吃了起来,桌上还摆着他们刚刚买的樱桃凉果,酸甜开胃。
其实他们几人中,明显夏向晨受的打击最大。他家与许家是故交,他和许玉芙也算青梅竹马,许老爷和夫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和爱宽厚。可偏偏,许家曾想要五色玉,后陈家被灭门五色玉不见踪迹,十几年后,五色玉却又挂在他们独生女儿的身上。
祝苼看夏向晨少有的烦闷神态,好心递过一个凉果,鼓着腮帮子劝慰道:“你别不高兴了,尝尝这个樱桃凉果特别好吃。”
夏向晨吃得倒是痛快,低声道:“我就想不明白了,陈家的事不会真的和许家有关吧,我听说曾经陈家和许家也十分要好,这…这怎么会呢?”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林珏在一旁出声:“你要想知道,我们过去问问不就成了。”
祝苼应和:“对啊对啊,我们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你不是和他们家关系很好嘛,他们肯定会给你这个面子的,说不定这玉也是许家从别人手里买过来的呢。”
夏向晨下定决心,把炙肉一口塞进嘴里:“嗯,我们今天就去。”
林珏:“还是明天吧,明日一早再去。”今日也不知道许家什么时候回府,闯空门就没意思了。
“也行。”
祝苼不知突然想到些什么,一脸八卦凑过来说道:“诶对了,你是不是还和那个许家小姐定亲了呀,许家小姐生得真美,说起来是你占了大便宜了。”
夏向晨心不在焉:“什么呀,没谱的事儿呢。”
“怎么?你还不乐意吗?”祝苼不解,这么个仙女似的人儿,他这态度也太不咸不淡了,真不识好歹。
“什么乐意不乐意,都得听长辈的罢了,都没说定的事儿。”
“你不喜欢她吗?”
“也不是,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夏向晨不愿多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和许玉芙从小一起长大,她长得好性格也好,他不讨厌可也没多喜欢,就是没感觉,可他追求的感觉又是什么呢,他也说不太清。
吃完后,几人慢慢悠悠溜达回府。才短短当人几天,祝苼已觉得有些疲惫不堪,她也有些怀疑自己追查的这些线索究竟是离真相越来越近还是越来越远了,她想去深山老林里修炼的心又强烈了一分。
林珏注意到祝苼不太开心问道:“怎么愁眉苦脸的,是在想五色玉吗?”
祝苼点头。
“你说当初那伙贼人为什么把陈家所有的玉都拿走了?”
祝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只是为了五色玉的话,只拿五色玉就好了。如果是想着其他玉石也能拿出去卖钱,那为什么不把那些金银细软也顺手拿了,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陈家的人都被他们杀光了,想必也没什么阻碍。”
“他们不图财也应该不是图这块五色玉。他们或许也只是受人差遣要取一块玉石,可门外汉哪分的清哪块玉是哪块玉,所以干脆就把所有玉一起拿了。幕后之人拿到自己想要的玉之后,剩下那些玉他大概都看不上眼,就给喽啰们分了。而五色玉他们大概是怕太惹眼,所以不敢马上销赃,所以等了这么些年才敢出手。”
“所以到底是为了哪块玉啊?”
“听说陈家还有一块顶级的和田玉。五色玉虽新奇,但也上不得什么台面,而和田玉却是国宝级别的。”林珏神色晦暗。
祝苼恍然大悟,心思一转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狐疑地看着林珏:“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珏轻松一笑:“和田玉嘛,是我打听到的,其他的,都是我猜的。至于是不是这样,查下去不就知道了,反正明天就要去许家了。”说完就他就伸了伸懒腰,自顾自回房去了。
猜的?看他刚刚那么胸有成竹地分析一通,说是他偷的,祝苼也信。
晚上祝苼怎么都睡不着,想着干脆去树林那边看看。上次让那些鬼魂帮她找陈家丫鬟,也不知道找到了没有。
有了上次的经验,祝苼这次走之前特意先去确认了一下隔壁的林珏睡了,她才安心。
祝苼这次轻车熟路,来到树林后,先四周扫了一眼,终于看到那个眼熟的游魂了,赶紧冲她招手:“诶诶诶,过来过来,就是你。我让你找的那个陈家丫鬟,你找到了吗?”
游魂诚惶诚恐地点点头,说让她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她带着另一个女鬼过来了。那个女鬼突然见了祝苼,有些瑟瑟发抖。
“你别怕,我就问你几句话。”
“我想问,你知不知道当初是谁害了陈家?”
女鬼面容呆滞,回忆好久才说:“那些人我都没有见过,他们一句话都不说,见人就杀,他们从大门闯进来,又把后门角门都堵住,我们跑不了,一个都跑不了。”她的语气很平淡,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或是悲愤,好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祝苼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她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我记得,为首的那人左脸有一条很长的刀疤,那是我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女鬼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