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不是的!
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的!
守衡玉推开农妇,冲向前去,刚跑了两步,腹部传来一阵钝痛。
她低头,殷红的血在腹部晕染开,那农妇不知从哪拿出把漆黑的匕首,从背后捅穿了她的肚子。
寻常刀刃是伤不到她的。
守衡玉意识到什么,抬头缓缓看向骷髅脸。
她被骗了。
一切都是被计划好的。
她摔进灰尘里,闻着染血泥土的味道。
她被鬼怪们封印了一百年。
她不知道鬼怪在人间足足百年的狂欢,会让阳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只能在一方小小的木盒中蜷缩着,终日恍恍惚惚,悲戚怅然。
她忘了自己是如何逃出来的了。
只依稀邪气笼罩的漆黑天空下,闪过几张凡人的脸,为首那人右边耳垂上有颗黑痣,他将木盒狠狠摔碎,把她放了出来。
他只对她喊了句“跑”,自己则被一只尖锐的黑指甲贯穿了喉咙。
应该是把她当做被鬼怪掳走的凡人少女了。
守衡玉还是不懂。
不懂为什么鬼怪不愿意待在应在的地方,而是来到阳界要屠戮凡人;也不懂为什么会有凡人因为一己私欲,让人间变成炼狱。
但是她隐隐约约觉出,若是继续这么颓废下去,她对不起方才那位拼死救她的凡人。
她幻出一把瑶琴,学着记忆中树下抚琴少女的模样,融入灵力,东施效颦地奏响。
低沉浑厚的琴音,和她的灵力一同,撕开了邪气盘旋的天空。
光撒下来了。
她心知护不了阳界永久,于是,她写下修仙之法,教凡人如何吸收灵力击退妖邪。
因为是她让太阳重回阳界,给人间带来了希望,人们尊称她为——“碧落曦和神祖”。
某天,她遇到一个正在嚎啕大哭的男孩。
她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那男孩微微侧首,她看到他右耳的耳垂上有一颗黑痣。
迟疑片刻,她坐到男孩身边,问他:“你……在哭什么?”
男孩哭着道:“我爹被鬼怪杀死了……我没有爹了。”
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道:“玄度……我叫楼玄度。”
男孩还在哭。
守衡玉想,她是不是应该给他说一堆大道理,劝慰他向前看呢?
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连拍拍他的肩说一句“别难过”都做不到。
人间是因为她变成这样的,她有什么资格让他别难过呢。
沉默了许久,她轻声道:“我教你仙法吧。”
男孩一愣,抬头看她。
“杀鬼,报仇。”她继续道。
男孩吸了吸鼻子,狠狠点头。
————
守衡玉是她,曦和也是她。
落流璟扇了扇折扇,鬓角发丝微扬,黑眸晦涩不明。
楼玄度果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要看守衡碎玉的请求。
且不说她的一块碎片为什么会在楼玄度——她几百年前的徒弟身上,只看刚才碎玉出手替他挡下突袭,落流璟便暗叫不好,这守衡碎玉怕不是认他为主了。
她不确定他身上是喜哀惧爱恶的哪一块,但不管是哪一块,她都得拿回来。
只听楼玄度道:“除了这个要求,姑娘提什么都可以,只要我能做到。”
落流璟敛眸,长长的睫毛在下睫撒下一片阴影,她一言不发。
楼玄度继续道:“我还是先给姑娘疗伤吧。”
落流璟含泪点点头,受伤的手刚伸过去,身形便左右晃了晃,天地一片旋转,眼前一黑,她就倒下去了。
落流璟对装晕颇有心得,早就能做到不管是何种姿势着地都能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但是这次,她凭着感觉推测,应该是没倒在地上。
她被拥进一个微冷的怀里,抱住她那人身体僵硬,手足无措地呆了好一会。
随后,这人仿佛下定了决心,终于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