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然后,回家。
昨天,成玦说过的话还堵在她的心上,自己全然不知道如何找天书,找天书后又如何?
思来想去,自己昨日去追那贼娃子,还未告诉爹娘半声,还是赶紧先回去一趟,莫要让给他们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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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官道,三人却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狐则走在前面,锁欢看见他素白的衣袍里隐有暗纹,明明晃晃地与日光交相辉映。
锁欢眯了眯眼睛,一瞧,果然是一只白鹤隐于其中,风骨绰然,遗世独立。
正待她神游之际,一只手在眼前晃来晃去,把她思绪拉回来了。
她转身看见君寔斜挑嘴角,双手抱胸,戏谑地看着她:“诶,走路发什么神。”
锁欢转头,不理他。
两侧竹林翠绿清瘦,劲骨利落,春风拂过竹叶,枝叶徙靡轻响,极为欢脱。
不行,心里好像憋着事,不吐不快,她突然想试着问一下君寔那个穿斗篷的人的问题。
可是,她悄咪咪地问:“君寔,你刚才说的那个,狐则他有红颜知己啊?”
君寔刚才脸上的笑意未减,应了一声:“昂,作何?你看上狐则了?”
“说什么呢你,没有!”锁欢照样悄声回道。
“哦,懂了,”君寔一个响指,“你也爱听人风月消息。”
还没等得及锁欢点头,君寔又道:“不行,这件事谁说都能好好活着,我要是说了,就完了。”
“安?”
君寔虽是这么说,可心里也是按捺不住,他勾勾手,招锁欢过来,附在人家耳边道:“狐则中意的那个女子,其实一直喜欢我。多了就不能说了。”
锁欢皱皱眉,狐疑地看了看君寔,惊奇地打量一番,一番咂舌。
不是……你说这话我怎么不相信呢?
话音刚落,只见前方的狐则突然转过身来,右手拨下肩侧串子上的一颗珠子,飞速向他俩……的后方掷去。
只听“砰”的一声,后侧的天上炸裂开一道巨大的水花,少量水珠飞溅到锁欢鹅黄裙摆上。
平坦的官道上渐渐长了颜色,无数隐于地下的小水珠悄悄浮了上来。
随着藏蓝小木珠飞回狐则手中,天上的那道水花描摹出一只盘踞飞舞的恶龙相。
锁欢看过去,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一簇水柱之上,不对,他什么也没有站,是悬在水柱上面。
这个人逆着光,看不清晰面容。
悬挂天上的男人也并未给锁欢看得清楚面容的机会,抬手间,一个水花打过来,直接略过狐则,意图明显——想让锁欢成为瓮中鳖。
狐则当机立断,又一下掷出串子上接着的一个木珠,不料手中出现一把光华灼人的短剑。
他眉头稍皱,却也当即右手举剑相迎,剑光把水花劈成一个八字,摔在官道两侧。
那个人像是得了趣,一个抬手,又无数水弹向他扑来。
他瞧着底下三个人,狐则螳臂当车,君寔也算老熟人了,那么剩下那个……
今日,无论如何,死小丫头都得落他手上。
他摸了摸下巴,猛然发现一件乐子,嗤笑道:“呦?这不富有赫赫威名的君寔么,不是到处都头顶光环,明日之星么。诶呀诶呀,怎么就混成这样了,老朋友出来什么也不表示就算了,哪儿能打狗洞钻了呢?你这样可真是伤到我的心了。”
嘴上说着伤心,这个黑衣人手上可一点都不含糊,一道道水流击过,壮阔无比。
此时,君寔正是要拉着锁欢跑路,哪里顾得上他的嘲讽。他眼看水流正要击来,便急忙向后一个回撤。
却不料,正遂了当空那家伙的愿。
紧接着,锁欢只听见“咣当”三声,四周皆被水流封住,自然而然地环成了一个水环,困两人于其中。
并且…还在缓缓收缩着地盘。
锁欢缩在水环里,看向旁的君寔:“你…你认识他,你惹过他?他又是谁啊,不会也是个…”
君寔同样也是缩手缩脚,却赶紧接住她的话茬道:“诶,话可不要话讲的哦,他肯定不是神仙的啦。至于我和他嘛,这说来也就话长了。”
她接着忧心忡忡地看向外面,水环隔绝了声音,透粼粼水波可以看见狐则嘴巴一张一闭的,不知是在与外面那个交谈还是念着什么法咒?
“你说……狐则他对上面那家伙如何?”
君寔摇摇头,凝重道:“难说,不过一时半刻应该还是能顶住的。”
世事最妙的地方就在于出人意料,下一刻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远比你预料的精彩,这一条法则神仙同样适用。
只不过,眼前的精彩他俩差点无福消受罢了。
在君寔话音儿还没落完,就见狐则手上的短剑被击碎,他左手捂着胸口向后急退两步,右手一甩,便又是一颗珠子过来。
这颗珠子并没有用来对敌,而是面向着锁欢他们。
再然后,就是一个大鼎覆上他们的水环外面。
在覆上之前,锁欢看到了狐则紧锁的眉像是松了一下子,然后未等那个恶龙反应之际,比划着,把鼎召在他们两个之上。
小狐狸抬头望了他俩一眼,面上顶的疲惫再也遮不住了。
那一瞬,锁欢就是除夕夜猛蹬上天的爆竹,内里无法波平浪静,转瞬炸裂开又只留余烬。
他……
在这个封闭空间里,她无时无刻不被提醒着,外面那个年轻人真挚赤诚、激流勇进的庇护。
她又不敢过多感受,她的心被揪到外面去了。
无关情与爱,就是单纯地被打动。一声不合时宜的小声咒骂打破了眼下锁欢的多愁善感,她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问:“什么?”
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流入耳里,那人散漫道:“ 狐狸长心眼儿了。”
接着又是一声轻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