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我一愣,为什么他也要说对不起?
宫本治野慢慢站直,手臂也顺着垂在身侧,皱巴巴的信封跟着一起隐匿于手掌间,只露出半截白色,他眉眼漆黑染光,微扯了下嘴角:“因为觉得自己很卑鄙吧,只顾着自己的心情告诉你我的喜欢,却没考虑到你愿不愿意接受。”
见少女呆住,他的眼角弯了弯,似乎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但还是于事无补,最后眼角平了下来,下垂的眼尾此时不再朝气,和破碎的圆镜一般,折射出碎亮的波光。
他长长叹气,往后退了几步,给彼此空出一段距离。
“所以就觉得应该先说一句对不起。”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在这样一个一点也不庄重的地方,黯淡无明、潮湿阴冷,宫本治野垂下的眼看到自己手里因为紧张已经握皱的信封,眼睛酸涩得他想要眨一下。
可感官越来越沉默,那只小鹿喘着粗气,好像也知道自己撞到了一面怎么也出不去的高墙,在牢牢把它禁锢住的囚笼里悲切地嘶鸣。
他需要和自己喜欢的女生说一句——对不起。
应该是一个晴朗的暖阳日子,在没有被夜晚扰乱了心绪的时刻里,把信封用熠熠生辉的丝绸缎带绑起来,或许,他还要带上一束花。
而不是这样……
一直萦绕在他心间的焦糖味开始变苦,苦得他快要受不了。
“哥哥,印章为什么要用月亮呀?”
糯叽叽的妹妹围着自家哥哥,叽叽喳喳发问。
“唔,可能是因为哥哥觉得太阳白天太亮了,虽然光鲜,但是晚上就孤独了,这时候就要一颗月亮。”
“哥哥哥哥,光鲜是什么意思?”
“就是把自己燃尽的意思。”
她一定觉得自己很搞笑吧,明明没有什么接触,却一副喜欢很久的样子和她告白。
可他要怎么说呢
是说自己第一眼就对她产生了好感,还是说自己已经默默关注了她很久很久,为她和背后乱传她谣言的人打架,为她清理课桌里堆积的杂物……
可……
太不公平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他咽下心中要漫出来的苦涩,移开双眸,轻轻说道:“我下个星期就要去国外了,所以就想着走之前告诉你,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但还是容我自私一回吧,对不起。”
宫本治野又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怔然片刻,他像是释然一样,又接着说:“再走几步就到你家楼下了吧,我就不过去了,今天玩得开心吗?”
话题转移得很自然,他弯腰认真和我告白的画面像是才上映就下架的影片,匆忙地退场。
我觉得口里干涩的可怕,我应该轻飘飘顺着他的话接下去,然后回家。
可我不能这么做,少年赤诚的喜欢,理应得到尊重,可我又感到茫然,喜欢这个词会如此沉重吗?
我骗乙骨忧太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但看着宫本治野静静站在那,往日的风采在这个夜晚被他撕开,我后悔了。
或许,我应该换种方式宣泄我的难过,而不是做出不礼貌的行为后,用一种理所应当的话语去让他和在一起。
我听到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口中呼出一口热气,“不用说什么对不起,是我应该这样说,很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但很抱歉,我现在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我也没有什么优点,你适合更优秀的女生。”
我需要笑一下,所以我就笑着这样告诉他:“还有,今天玩得很开心。”
远处已有人影,这儿的月亮没有化,当然也不会化。
宫本治野把信封放进外套口袋里,提起袋子,看了看少女,冷然的风一直绵绵不断扬着,温柔纯粹的后调环着四周,是淡淡的奶香,偏甜,这款香水的后调更适合女生。
唉……
所以他就说了,还是不喷好一点,他微笑着举起了另一只空闲的手。
这个告别,少女一定是郑重其事、毫不犹豫的。
“宫本同学,我先走了。”
“嗯,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