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上好的汝瓷被一只洁白玉手重重推下梨花白桌面,瞬间碎了一地。
穿着红色衣裙,头戴凤钗的娇妍女子满脸怒容,撑着桌面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她语气里充满了屈辱,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着:“父皇怎么想的,竟然让本公主给谢归渊当对食,他一个死阉人也配?想到他本公主都恶心!”
松开桌子,她在地上焦急地走来走去。
房门已经落了锁,根本出不去。就算没锁,她也不敢违抗皇命。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她一个金枝玉叶,委身于死太监吗?
想想那画面,她就要窒息了。
“等他一会儿来了,看本公主不好好羞辱他一番!想碰本公主,痴心妄想!”
她低声嘟囔着,没注意到洒了茶水的地面湿滑,脚下一个没站稳,“砰”地一声摔倒,脑袋砸在了地上!
一阵天旋地转,剧痛席卷全身,她失去了知觉。
待她重新睁开眼,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已经换了人!
姜恬尚未看清楚面前的景象,就疼得“嘶”了一声。
她捂着后脑勺,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满心的疑惑。
这什么地方?她做梦了?
门外,一道恭敬阴柔的声音传来:“掌印大人到!”
同时,姜恬的大脑中涌入了一大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头昏脑涨地接收完毕,连脑袋上的伤都顾不上了,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她竟然穿进了昨天晚上熬夜看的那本小说里!成了个出场几章就领便当的炮灰!
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国号为晋,原主乃是皇室里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被昏庸的皇帝心血来潮赐给了掌印大太监当对食。
是的!就是这么荒谬,堂堂一个公主,给太监当对食!
掌印谢归渊此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奸臣,权势滔天,说是一人之下,实则皇上的权利已经被他架空了。
在书中,原主空有脸蛋没有脑子,被人撺掇几句,屈辱得不行,赐婚当夜便自以为是地给了谢归渊一个“下马威”,后来更是当众辱骂他。
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公主,谢归渊根本无需自己动手,他手底下的人直接就把她给料理了!
具体的过程作者没有描写,但着重写了她的死状,惨得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
姜恬是个想象力很强的人,回忆剧情的时候,脑海里划过的画面吓得她狠狠一哆嗦。
她怕疼更怕死,可不想刚穿书就像原主一样领盒饭!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是一枚锤子,敲在她的心上,迫使她转移回了注意。
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不染尘埃的黑色靴子。随着走路,泛金的衣衫下摆微微晃动。
独属于掌印的大红色官服之上,绣着精美的刺绣,剪裁贴身。
视线顺着一双逆天的长腿向上,划过精壮的窄腰,匀称挺拔的胸膛,最后落在他的脸上。
姜恬被重重惊艳了。
身体的缘故,他没有胡须,五官偏阴柔,但是并不显女气。
房间红彤彤的烛光打在他冷白的肌肤之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光,让他本就极为美貌的五官,更加勾心夺魄。
她上辈子也见过一些号称“神颜”的男明星,和他比起来,只有被秒杀的份儿。
不似其他宦官,他的身量极高,目测要超过一八五。
此刻他站在她两步外,轻描淡写地垂眼看来,薄薄的眼皮下,是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瞳孔。
在他不远处,还立着几个太监和宫女,各个都垂着脑袋,面对这一地的狼藉,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明明他没什么表情,可她就是觉得压迫感太强,一颗心砰砰加速,快撞出胸膛来。
只和他对视了一秒,姜恬就将目光移开了。
怎么办?“新婚”当夜摔东西,还扬言要给他好看,他早在心里想好自己的一百种死法了吧?
正无措,一只修长冷白,指甲修剪干净的手,伸了过来。
姜恬还以为他要打自己,下意识往后一挪。
做完这些,她才后知后觉不对。
谢归渊怎么好像是要扶她?
她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抬眼看他。
阴柔秀丽,面庞姣好的年轻男人薄唇竟然勾了一抹笑,眼角微微弯着,颇有几分人畜无害的意思。
……她却感觉更渗人了!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明明在这宫墙红瓦之中,他的话比皇上的更有效力,可是此刻,他却摆出了一副“谦恭”的姿态。
“是咱家来迟了,怠慢了公主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他的声音如玉石落盘,清冷磁性,动听极了。
可他越是这样,越让姜恬寒毛直立。
自己是跳着看的书,不知道他这位“大反派”黑化的原因是什么,只知道他对自己敌人有多残忍。
男女主联手和他斗了大半本书都没斗过他,还是他自己练功走火入魔才下的线。
他是个喜怒让人琢磨不定的人,上一秒笑眯眯,下一秒就能斩下屠刀。
现在他对自己一笑,姜恬就觉得脖子凉飕飕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谢归渊望着她,保持伸手的姿势不变:“地上凉,咱家扶殿下起来。”
姜恬哪敢让他扶啊!别扶着扶着,他改来拧断自己的脖子!
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她摇着头说:“不劳烦掌印大人了。”
说完,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
坐了那么久,她的腿都软了,努力维持平衡才没栽倒。
地上都是茶水,她的衣裙也湿了,贴着肌肤很不舒服,她却完全不敢动。
谢归渊肯定看出了她的不适,但是丝毫没有提及,黑沉沉的目光只是在她的脸庞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他抬抬手指,房间内的其他下人如同大赦,垂着脑袋,悄无声息地迅速退了出去,还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