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式空调的扇叶边挂着的红色丝绸飘扬,呼呼地制造冷气,房子在经过几人的齐心协力变得整洁如新。
“我刚点了外卖。”齐霖川歪在地毯上,身子无力地抵着沙发,显然累得不轻,“离开学没几天了,你们在这玩会再走呗。”
姜则换个姿势,“也走不动啊。”
“也是。”
“我好饿。”徐月夏四肢大大咧咧张开,“齐霖川,你看看外卖还有多久才能到?”
“七八分钟,电视遥控器给我。”
闫知漾捞起落在地面上的遥控器,扔给他,接着缠着他的月亮挂件。
“你也有‘怪兽的眼睛’?”姜则撞了下齐霖川的肩膀,带动他的视线落在橱柜上的监控。
提起这个,齐霖川更加身心交瘁,泄愤般地重按遥控器,“你也有?”
姜则摇头,朝陈洱扬下巴,“她有。”
不仅客厅有,而且卧室也有。陈洱窝在沙发里,从容地给他建议,“忽略它就行。”
“做不到,只要我想到有人在通过这个来观察我,我就浑身不自在,即使是我爸妈。”
徐月夏正襟危坐,问:“现在就监控着呢?”
“昂。”齐霖川正找着电影,正巧电视上推了一个切合此情此景的,“说不定,我爸妈现在正在看着我们。”
“……”
他们吃过午饭后,安静地看着电影,主角们纯正的美式腔调比英语听力更有情感,但或许因为今天的运动量超标再加上熬夜,他们的眼皮不断下坠,最后无法抵抗疲惫,不同程度地睡过去。
阳台和客厅间隔着透明的移动门,屋外景象一览无余,刚刚晴朗的天空,如今覆盖着灰色的云彩,渐渐地落下绵绵细雨,雨幕间升起雾气泛起绿色氤氲。
闫知漾坐在软垫上,侧头搭在沙发扶手上,浓密长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睁开双眸时,眼神懵懂。等大脑稍微清醒,瞳孔不禁放大——
陈洱的脸庞近在咫尺,合着双眼正熟睡着。他们正以一个相反的方向面面而对。
雨还在下,空气里染上潮湿。她的发丝粘在脸颊上,有几根发丝混在她的双唇中。闫知漾有些心痒,想帮她理开那几根作乱的发丝,在想着时,右手就已经越过大脑的指令伸向她。
这段时刻仿佛变成了慢倍速进行,那雨珠落在地面的声响逐渐模糊,安稳的呼吸声加了扩音器,就在他的食指要碰到那个发丝时,猝不及防的,陈洱睁开了双眼。
刹那间,雨声振聋发聩。
同样的初始朦胧,惺忪的睡眼如蝴蝶振翅缓慢眨着。闫知漾那只手放下,坐直身子,随便揉了几下头发,耳朵攀上浅淡粉色。
陈洱转了个方向,掌心覆上眼睛。
樟树因风雨摇晃,墙壁之外的世界汹涌不止。
陈洱听见厨房的水声,悄无声息地走到他的身旁,从他洗好的蓝莓中捻起一个放在口中,蓝莓果肉爆破,酸甜的口感瞬间冲向味蕾。
他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到来,垂着头,慢条斯理地清洗着蓝莓,耳畔透着淡粉。
陈洱目光锁定他的侧脸,她捻起一个又一个,大有一副要吃完的架势。他洗她吃,这样持续没多久,两个人皆是一楞,他们的视线齐齐落在相碰的手上,陈洱正捏住他微凉的指尖。
视线终于在相互躲闪间碰撞,厨房的玻璃窗因风晃动,陈洱回神松开,两人视线再度错开。
天花板的角落晕出潮湿,一滴一滴砸在深色料理台面,陈洱看着窗外的雨,说:“我听齐霖川说你也是文科”
闫知漾拿了个小碗接在那,水渍擦净,退回她身旁,半倚着后面的冰箱“还听他说什么了?”
“高三七班,卫生委员。”陈洱停了下,继续说:“谣言体质?”
齐霖川这嘴捐了多好。闫知漾不敢保证他这嘴里说了什么话,在心里琢磨了下怎么解释。
“卫生委员是不是特难当?”
闫知漾那思绪被陈洱这话打断,侧头看了她一眼。淡漠随性,是陈洱现在的状态,似乎她不是很在意他的回答,也随意任话题延申或停止。即便你跟她反着来,她也不会分你一个眼神。
就像他以为陈洱会聊起关于谣言体质的话题,但她却问了个人尽皆知的问题。
“难,等开学就辞了。”
看吧,她现在就跟他没话说了。闫知漾只觉得很被动,他挂着浅淡的笑容,说:“你呢?几班?”
“还不确定。”
这个事陈洱的确没有办法给他一个答案,可在闫知漾这,他感觉被一堵墙推着,进不得也退不得。他第一次这么被动,最喜欢吃的蓝莓也味同嚼蜡。他说了声行,是向她妥协,是跟自己较劲。
滴水的声音在暴雨侵袭声中显得微不足道,闫知漾静了会,他们在这个夏天认识,又要在这个夏天结束,对彼此一知半解。如同一颗蒲公英,风来了,就要吹散,飘向世界各处。
他认识的陈洱,她没有最喜欢事物,能聊深奥的话题,也能和你谈些幼稚,他们一起经过夏天的热烈,但就到此为止,再多的,没有时间给他们。
两个小时的雨洗净夏日的酷热,风带着舒爽,飘晃在水洼繁多的小道上。雨后的道路,三三两两的行人越过积水,拨弄沾满雨水的茉莉花。
伏愉路的一家小饭馆里,一张长桌坐满五人,冰镇汽水拔开瓶盖的瞬间滋滋作响,气泡翻涌又恢复沉睡。玻璃瓶碰撞的清脆声响,令人嗅到燥热中的凉爽。
“沿着这条路再往前就是二中了。”徐月夏被汽水冰到,五官紧紧皱在一起。
齐霖川挑出碗中的一颗姜,“要不是暑假不让进,就带你们进去看看了,听说今年把教室翻了个新,设备也更新了。”
姜则被辣得呼呼发声,喝了几口冰汽水才缓过来,“你们二中靠三校联考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我老班也说二中明年的高考成绩会超乎所有人的意料,说二中升省重点指日可待,给你们翻新不是应该的么。”
“就是,我们这一届特别卷,分高的特多。”
服务员端来一盘热气腾腾的汤,闫知漾坐在外侧,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