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通知,紧急通知。各位住客,宾馆能源储备设施发现可燃气体泄漏。请听从附近案内人员的指挥,有序前往一楼户外避难。这不是训练,再重复一遍,这不是训练……”
酒店就像个突然从梦中惊醒的人那样,全身各处的关节发出嘎哒嘎哒的响声,想要先冷静下来却手忙脚乱地接连撞翻周围的东西。
听着时不时读破音的广播,还有从酒店各处传来的嘈杂声,帕里斯通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轻轻地叹了口气。
“真不好意思,协专的这批新人才上岗没多久,还没什么应付突发事件的经验,遇上一点小状况就手忙脚乱的……”
“难道不是你故意安排的?”站在窗边的男人转过身,帽子和披风上都带着被雨水打湿的痕迹,“酒店里除了副会长的亲卫队就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如果爆出对你不利的丑闻,轻易就能锁住消息呢。”
“呀嘞呀嘞,金桑看问题的视角还是这么刁钻。对了,你进来时外面情况怎么样,幻影旅团和佣兵打起来了?”
“这里不是你负责么,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
“嘛——”帕里斯通摊了摊手,“我这不是想出去却被金桑堵在房间里了么。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难道说,虽然金桑不在协会但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
“少跟我废话。”雨水顺着金的衣服淌到地毯上,他打断了帕里斯通,“小姑娘人呢?”
“谁?”金毛子鼠眨了眨眼睛,“协会里有那么多小姑娘,金桑指的是哪一个?”
“帕里斯通,你还装?”
金大步地走到房间中央,双手’啪’地按住了办公桌的边沿,而隔着桌子帕里斯通将微笑换成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原来金桑指的是洛可可酱?”
“就是她。”金没有绕弯子,把桌面上的电话机往旁边一推,直接抬起一条腿坐了上去,“说吧,她现在在哪里?”
“金桑来卡金是特地为了找她?”
“她应该在酒店里吧?”
“不过金桑,你找人就找人,为什么要破坏酒店设备?你知不知道修理这些要付多少费用?万一修不好需要换新的……”
“外面那么大动静,以小姑娘的性格,如果没事早该跑出来维持秩序或者救人了……帕里斯通,你这混蛋是把她关起来,还是干脆已经打晕了?”
“金桑,协会可没有那么多钱,上次我就说过今年的预算……”
子亥各说各的,两个人的对方仿佛平行线般互无交集。金举起撑在膝盖上的手,握拳,猛地砸在了旁边堆得小山似的文件上。
伴随着一声闷响,纸页间飘落出无数灰尘,山一样的文件堆肉眼可见的一点点塌了下去。除去最上面的第一张纸,下面的全都碎成了碎片。
“啊——!”帕里斯通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金桑!这些都是刚送来的重要报告,我还没有看过!”
“算了吧,你会把那些见不得人的重、要、工作正大光明的放在桌子上?”
“唔……”金毛子鼠尴咳了一声,“协专的工作也很重要啊……”
“你到底说不说?”金不耐烦地又提起拳头,这次是在帕里斯通眼前晃了晃。
金发男人偏了偏头,十指交叉支着下巴,“金桑,洛可可酱和揍敌客订婚了……你是要去打搅花嫁和花婿的二人世界吗?”
“哈啊?订婚?”金罕见地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和……哪个揍敌客?”
“金桑真会开玩笑,还有哪一个?当然就是上次来医院探望洛可可酱的那一个呀。”
“……小姑娘在搞什么鬼。”
金·富力士抱怨了一句,而帕里斯通就像对难得能让这位二星猎人吃瘪感到愉快似的,嗯嗯笑着耸了耸肩。
“没错,洛可可酱在想什么呢,放着这么优秀可靠的副会长不要,居然答应杀手的求婚……唉,一想到以后有可能在什么通缉杀人犯的新闻上见到她就让人心痛。”
光顾枯枯戮山暗杀生意的客户中不乏来自表社会的上流阶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揍敌客是被这个社会接纳、承认的一部分。比起警方的通缉令,他们更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是世界XX大不可思议案件之类的八点档节目。
站起身,金双手环胸,俯视金毛子鼠,“也许是你先上悬赏金名单,不过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人为此感到心痛。”
被金居高临下的用看犯罪者的眼神扫视,帕里斯通往后靠坐进了办公椅。
“我有点好奇,自己的罪名会是什么呢?”
帕里斯通向洛可可’述衷肠’的那封电报在十二支里不是秘密,他们中有不感兴趣的、有冷眼旁观的、有好奇看热闹的,也有怀疑他的动机因此记住洛可可这个名字的……金却哪一种都不是,他从开始就是出于另外的原因而注意到了洛可可。
流星街的幻影旅团、帕里斯通·希尔,还有伊尔迷·揍敌客是不是也都是因为同样的理由在追着猎物不放?
抬了抬长出一点胡子茬的下巴,金冷笑了一声,“污职、背信、破坏世界和平。”
面对罪状三连,帕里斯通却没有为自己辩解。沉默片刻后,他用一只手抵住了额头。
“金桑认同必要恶的存在吗?”
“帕里斯通,我不是来和你讨论你那套歪理的。”金眼神锋利地盯着金毛子鼠,“你可没自己以为的那么重要。”
“确实,在世界面前我们都是蚂蚁……”帕里斯通放下手,仰头对着金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洛可可酱在揍敌客先生的房间,1201,出电梯右转……”
不等他说完,金就转身走向了房门,在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却忽然回头,帽檐底下的目光仿佛窗外的冷雨。
“不是蚂蚁。”
“嗯?”
“你这混蛋只能算是烦人的苍蝇。”
“…………”
纷乱的叫嚷声波涛一样从门外涌入室内,一瞬之后又像退潮似的再次变为远方的潮音。帕里斯通转动椅子,半圈以后停在了面朝窗户的位置,这个季节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