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这个人苏邀知道。 当初选女工的时候,全程的人选都是由廖夫人袁夫人还有苏邀一道把控的,苏邀对阿秋印象深刻,是因为阿秋的经历特别。 能来织场要当学徒的,一般过的都不怎么样。 但是阿秋的身世太凄惨了些,她父亲早在她四岁就去世了,母亲也改嫁不见了踪影,剩下她一带着一个两岁的弟弟跟着年迈的祖父母生活,但是没过多久,在她六岁的时候,她的祖父母也去世了。 这世上顿时就只剩下她跟弟弟相依为命。 但是两个年纪还这么小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办法活下去?根本没人管他们的死活,幸亏她领着弟弟插了草标自卖自身,这才总算是撑了下来。 但是饶是如此,今年发生了大战之后,她的主家也带着人跑了,她又只能自己带着弟弟流落街头。 如果不是有织场选了她,她这一次倒是真的很可能会跟弟弟一起无声无息的死去。 苏邀还记得她,也因为她身世凄惨,而且对弟弟十分疼爱,所以对她很是关照。 织场的人都知道苏邀对阿秋极好,阿秋也很听苏邀的话。 甚至,报信这样的事,苏邀也是经常交给阿秋去做的,就是为了给阿秋多些赏钱,让阿秋能过的宽裕一些。 连廖夫人和袁夫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平常的时候都对阿秋宽容几分。 如今听说是阿秋报的信,苏邀就明白为什么庞源如此笃定是她在背后使坏,而且一副要生吃了她的样子了。 她轻声叹了口气,想到庞柔的身体,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她摇了摇头:“阿秋让人报信,并不是我跟她说的。我回去查一查。” 查?! 庞源目眦欲裂,见她如此轻描淡写的说起这件事,反应如此平淡,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你查什么?贼喊捉贼?!” 他的话实在太难听了,连廖夫人也不由得有些薄怒,沉声道:“庞公子,这件事到底还未查明白,你不要如此激动。” 这是在木府大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庞源哪里能冷静的下来,丢了的又不是他们的妹妹。 但是眼前这些人分明都是护着苏邀的,他也知道自己闹起来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只能冷冷的扯了一個笑意:“别以为就你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我保证,若是我妹妹找不到,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这狠话放的就有些过了,袁夫人攥住苏邀的手,面露担心;。 而此时,已经得了消息赶过来的苏嵘也听见了这番话,他脸色一沉,眼里闪过怒意:“庞公子,在场不是只有你一个是做哥哥的人!你若是再不知道收敛,别怪我不给伱面子!” 跟这种来镀金的公子哥儿不同,苏嵘是实打实的在云南战场上一场仗一场仗打下来的,他现在手里也握着守卫城防的职责,手底下管着三四万人,他的气势不是庞源能比的。 再加上他也是一来便放了狠话,庞源便不得不收敛,气冲冲的对着苏嵘阴沉的看过去:“永定伯别担心,有没有污蔑,我们很快就知道了!” 别以为他们平国公府好欺负。 庞源转身怒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置办的宅子,很快便召集了平国公府的幕僚。 这些人都是他们出发之前,平国公府给他们精挑细选的人,自然是完全倾向于他们兄妹的。 来大理府不久,就丢了嫡出的尊贵千金,幕僚们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有个温先生率先开口:“既然那个阿秋跟长宁县主关系匪浅,长宁县主无论如何也跟这件事脱不了嫌疑,她难道就想这样推脱了事?” 他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庞源盯着他:“你的意思是,阿柔的事,就是她干的?” 但是,绑走庞柔做什么呢? 他阴沉着脸:“她敢这么大胆?” 他这句话一出,屋子里竟然一时没人搭话,大家都脸色各异。 若是说别的话,大家都不能那么笃定,但是现在庞源提到胆子......那真是大家都能笃定的说一句公道话了,这么多年来,他们真就还没见过比长宁县主更加胆大的女子。 她在京城闹得那些事,谁不知道啊? 屋子里有一股诡异的平静,庞源也意识到自己问的是一句废话,吧已经之前苏邀就已经在外面声名赫赫了。 他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但是,她到底想干嘛?” 难道只是想绑走庞柔,然后给平国公府找点麻烦? 还是说...... 还是说,她是嫉妒庞家送庞柔过云南来,她听说了那些流言? 倒是一边有个魏先生摇了摇头:“我看,现在倒不必一下子便将事情认定为就是长宁县主做的,大家不是也都只是猜测吗?那个阿秋,我们既然知道人,便从她身上开始着手去查好了。” 魏先生说的话要理智稳重得多了,大家都转过头齐刷刷的看着他:“那魏先生这话的意思,是不觉得长宁县主动手了?” “不是说不觉得是长宁县主动手,而是我觉得,没有证据的事,还是不要说的言之凿凿了。有这个时间,先去查那个阿秋,去查咱们姑娘身边跟着伺候的人,不是都更现实一些吗?”魏先生不紧不慢的,根本没有什么争执的意思,甚至脸上还带着一点儿和煦的笑意:“哎呀,到底是谁,还是要查。再说,现在争论是没有用的,最关键的是,我们应该要快些把姑娘找回来,这才是重点!”.xqqxδ捌 说到这里,魏先生的面色陡然一变,语气也立即沉了下来:“大家要明白,失踪,对于任何女子来说,都是十分不利的事,传扬出去,我们姑娘的名声怎么办?”他说完这个,看了庞源一眼:“公子朝着县主大喊大叫,实在是不智。” 众人都是面色一变。 庞源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