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他自嘲地笑。
又突然想起来自从逛街发现不对劲之后,自己就把阿姨撤了,沈清嘉一个人在家这么久,不能出去,也不知道吃的什么。
他越想越觉得沈清嘉肯定没东西吃,于是他想还是要把阿姨叫回去。
正这么想着,门突然开了。高启强进来打开了灯,跟他说都处理好了。
高启盛握着手机的手突然松开了。他好像突然回到了现实,又好像突然坠入了梦境。
没必要了。
没必要了。
他开始轻微的颤栗,但是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点头说好。哥哥过来揉他的头,他只是直愣愣地坐着。
他还是忍不住去想沈清嘉有没有饿着,走的时候有没有饿着。饿着很难受的,他想。很难受的。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于是他甩了甩头。
但是那个念头如同鬼魅一样,不停地在他脑海中重复。饿着很难受的。
他终于控制不住开始剧烈地颤栗,眼泪生理性地留下来。哥哥把他揽到怀里轻轻地拍他,好像说了些什么。
但是他听不到。
他只听到脑海里那个声音。饿着很难受的。
高启强守了弟弟一夜没敢睡。
第二天早上,高启盛却像没事人一样,说他要回去了,小灵通店的帐该盘了。
高启强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派人跟着他回去了。
高启盛是如此正常地走进家门。如此正常地迈入沈清嘉住过的房间。
一切都被打扫干净了。
衣服、唱片、生活用品,沈清嘉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已经被人抹去。就好像她从未存在过一样。
高启强派的保安跟在门口,生怕高启盛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但是他没有。他正常地走了出去,又正常地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自己的房间也被清扫干净了。床铺的整整齐齐,仿佛那夜的狼狈从未发生过一样。
地板被擦的光洁如新,映着窗外明亮的日光在发亮。
高启盛在床边坐了一会儿,静静听着窗外风吹动树枝的声音。
猛然间他看到枕头下压了一根头发。一根又长又细的头发。
他伸手把那根头发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对着日光看着它。
这是沈清嘉留在这个家里,唯一的一件东西。也是她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丝痕迹。
高启盛如常走了出去,开车去了小灵通店。走之前他嘱咐下首,给他找个房子,他要搬家。
时间一天天过去,高启盛如愿搬了家。他表现的太正常了,以至于高启强都怀疑,那夜哭得发抖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弟弟。
他如常做着生意,如常讨厌着陈书婷,如常去哥哥家聚餐,如常去白金瀚消遣。
斯斯文文,安安静静,依旧和哥哥插科打诨,只是很少和哥哥说正经事情了。
只有一次和哥哥说想进建工集团,高启强拒绝后,他也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
高启强看他这么正常,不止一次地想过要了结了沈清嘉。
但是他每次起念头,手下所有人都竭力劝他再等等,再等等。高启强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他们都怕阿盛吧,他想。
他不知道的是,在一个下雨的夜里,自己的弟弟悄悄回过一次之前的别墅。
他囤了几十万台小灵通,但是在那天,电信公司拿到了无线通讯的牌照。小灵通要被放弃了。
他也不知道,第二天早上从之前的别墅里出来之后,高启盛就开始fandu了。
没人知道那天夜里高启盛回去,但是手下的人都知道高启盛已经彻底疯了。因为高启盛开始逼他们帮自己fandu。
所有人都劝高启强留住沈清嘉,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高启盛脖子上只有两根链子,一根是高启强,一根是沈清嘉。
高启强不舍得管他。那么沈清嘉要留着,留到哪天高启盛把枪对准自己的时候,告诉他沈清嘉还没死,能给自己换一条命。因此他们拼命劝高启强。
那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雨。高启盛带了一瓶酒回去。
他推开门看到久未住人的房子已经落了一层浅浅的灰尘。他经过之处被身上的雨水浸湿,变成一道道黑色的水印。
他径直走向沈清嘉的房间,坐在她常坐的飘窗上。
他往窗外看,想,她以前看的就是这样的景色吧。
窗外的雨很大,天边隐隐有雷声,几道闪电无声地照亮了一下没有开灯的房间。
他打开酒瓶喝了一口,对着空气说,沈清嘉,你很得意吧。
你看你多聪明,又猜对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和我说小灵通会完蛋的。我没听你的,还给你下了药。你看看我现在,欠了一座金山的债。
他一边喝酒一边说。他说,沈清嘉,你得意什么呢。
你赢了,但是你死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快要完蛋了,高家快要完蛋了。
怎么可能呢,我虽然输了,但是我狠啊。
你心太软了,所以你死在我手上。
我连你都能杀,我怎么会完蛋呢。他边说边流眼泪,却又颤抖着发笑。他重复着说,我连你都能杀,又怎么会完蛋呢。
高启盛就这样喝着,哭着,又笑着,几近癫狂。
直到天光开始隐隐发亮的时候,他平素板正的西装已经松散揉皱,头发也散乱了垂下。
他从怀里拿出钱包,打开。用来放相片的那个透明卡位是空的,里面放了一根头发。
他就这样对着那根头发说,沈清嘉,你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