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扎伤了脚,还特地拿一个沙包堵在了那边。
“这香炉是一个笑眯眯的老先生送来的,他还给咱们添了不少旗子,说是送给您的,就是还没来得及请他喝茶他就走了。”
“船要是破损得太厉害没法修补,也不必急着拆成柴火烧了。到时候棚子用完了,把这个小船也搬到下面,给小孩们玩过家家,也省的他们老是想着往水里淌。”
至于老先生……
……老先生?
阮佳寻思了半天,也没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出这个老先生的信息。她一般来说都会把自己见过的可交互NPC记得清清楚楚,但这次确实是没有头绪……
这次的船祭,因为涉及到一些捕捞区域划分的问题,想着借机再议定一下,她透露出了些想要周围几个村子联合办一场祭祀。兴许是大家都想着凑热闹,这个事就被定下来了,等到新船仪式落成之后,阮佳还要跟演出的队伍一起去沿途的村子……
早知道事情会那么麻烦,她就会闭嘴了。
不过倒也认识了好几位主事人,但也大都是中年人……没看见老人。
额……难不成是那个独孤家的大爷?天生花白头发的那个,那位大爷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看着阴冷其实没有坏心,就是语气有些刻薄,容易被人误以为是脾气古怪的老头子……
算了,阮佳晃了晃脑袋。
管他是谁呢?先把纸烧了炮仗放了,香也敬上。
村长吩咐完之后就垂下眼,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下的黄裱纸,按照村里老人的说法在那纸上面扣上印子,她手腕纤细个子小巧,砸下去的力道却不轻。
噔噔的声音响个不停。
…………
一阵鞭炮声后,河边围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村里很少见这样大的场面了。
吉时到了,村长宣布海祭,一时间鞭炮炸开的声音此起彼伏,就在这震耳欲聋的响声中,她神情肃穆,从蒲团上起身后上了香,转身和村人把香纸也焚烧掉。
黄纸在火苗里扭曲变形,火舌舔过的地方都染上一抹焦黑,瑟缩着,像是一个渐渐蜷缩起来的人,那些颤栗浮动的灰烬又像是花哨的祈祷舞,满载着祈愿与祝福,被视作可以传达上天的单薄的物品就这样被付之一炬……
北斗是追着胖海参出去的。
胖海参原本就睡在她和村长之间,用自己肥硕的身子盘出来了一个软绵绵的坑,把头埋进爪子里,只支棱着软绵绵偶尔弹一下的猫耳朵,那副体态就像被树枝扒拉出来的西瓜虫。
当然,胖海参要比虫子聒噪得多,他身上浓密细软的皮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喉咙里不住地发出沸水般响亮又愉悦的呼噜声。
北斗正睡着呢,就感觉自己被一团肉弹撞了一下。
她睁开眼就见这扰人清梦的小玩意儿眼睛冷光闪烁,拱起脊背盯着窗外的方向,浑身的毛都炸开了。
很响亮的爆竹声,也难怪他会吓成这样。
北斗连忙把猫揽进自己怀里,双手护着他的耳朵,下巴蹭住他毛茸茸的头顶。
“不怕不怕,是村长呢……”
“……哎你别动!把爪子收回去!你老实点我就抱着你过去啊……”
北斗穿上鞋走进厨房,掀开扣在碗上的碟子,踹了两个鸡蛋就抱着胖海参往外走,她估摸着村长应该还没有吃饭。
北斗日日这么抱着胖海参,力气居然也大了不少,就不像刚开始那样抱着走一步顿一会儿,稳当多了。
远远看过去就知道岸边热闹得很。
但北斗却察觉到了某些让她觉得很不舒服的地方,村子里西头有一个被挖空的草坡,里面存着不少用甜甜花酿造的金浆酒,听村长说原本是用一种甜味的紫色竹子酿造出来的,但是用甜甜花风味更好……
村子里有擅长这个的老人拿着酒方改造了几遭,卖去璃月港听说也有不少进项。
往常那边都是有人看着的。
几位老人常常在那边下棋聊聊闲话……
可今天赶上仪式,按理说孟老爹那么好出风头凑热闹……居然会一个人在那里看着吗?
不,不是一个人,他对面还站着一个体型消瘦的少年,穿着看上去像个读书人,光看背影就是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气质居然和村长有几份相似。
见北斗站在那里不动,胖海参已经轻巧地从她身上跳下来,朝着岸边跑过去了。北斗则蹑手蹑脚地走近了些,她一路很小心,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响,即便挪动得很慢,也能沉得住气。
她小小年纪流落在外,能够在魔物手底下死里逃生,除了不可捉摸的运气,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的谨慎和与年纪不符的沉着。
“哎,虽然团里都是兄弟相称,但我也不是免费的啊。”那少年略微发窘地笑了笑,声音软软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轻飘飘的厌世感,如同蛛丝。
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抬眼笑了笑,孟老爹捏着拐杖,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见他那副神情便嗫喏着说不出话来了。
“但就你的说辞,并不可信,毕竟你跟你那儿子一样都虚伪又自大……呵,不然也轮不到我来接手这烂摊子啦。对了,那女子的八字……”
虚伪又自大……北斗觉得有些奇怪,按照往常,听到这样不客气的评价,孟老爹不说是吹胡子瞪眼,也得气得敲着拐杖面红耳赤与人争执上半个时辰……像如今双手扣着拐杖连气也不敢出的可怜模样,倒是罕见。
莫不是被人抓住了把柄?
北斗想起了村子里那些留言,抿了抿嘴,会不会……
和村长有关?
这么想,就有些慌乱了起来,到底还是个孩子,一戳到在意的人,就会自己吓自己。
术士那始终带着笑的声音戛然而止,扣在下巴上的手指点了点鼻尖,旋即不悦地皱起眉头,紧接着又笑了出来。
“居然有第三个活人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