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一直都以为死是一瞬间的事。
手起刀落,意识消失,就这么平淡而简单地通往来生,又或者就这么消散。
传说中的走马灯竟然是真的是吗,在死亡之前,能看见最想看见的东西。
原来到死之前,我最怀念的还是这个时候吗。
仲春的暖阳像是冬天的棉絮透过窗户铺满了只有他一个人呆着的教室,虽有轻缓的微风穿过窗棂,但只带来了嫩叶的清香与温柔。
老式的时钟每有变动都会发出咯吱的声响,下面有点坏点的电子屏上勉强能辨认出四月七日的日期。
始终旁边的电视,嘶哑地播放着每日新闻。
【——杀人抛尸案的主脑,也是该村的村长也已经抓获归案,对自己杀害旅人且虐待儿童的刑事犯罪行为供认不违。】
应该是他到咒术高专上学的第一天,不然,悟不会不在。
夏油杰倚在靠背上,让椅子的前端离开地面,这是基本上所有学生都做过的动作,悟常常这么不安分地坐着,不过他从来没有在学生时期这么做过。
不过,走马灯有这么长吗,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就是混乱的记忆也好,真实的记忆也好,为什么没有其他人存在。
像是等待已久的剧目终于开演,教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
“谁在—”再看到他后,来人明快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穿着女装的悟开开心心地推开了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他后跨下了脸。
看来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夏油杰的眼睛先是睁大了一点,又没忍住笑弯了眼。真是的,都要死了,我竟然还在做这种荒诞的梦。
虽然有点奇怪他为什么穿了和硝子一样的校裙,还扎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反正死前的回忆,有点混乱也是正常的。
这样也挺好。
完全离开之前,还能再看他一眼,还能跟他说一次从来没有说出口的话语。
反正他也不会听到。
“悟,我很喜欢你。”夏油杰笑着对五条悟挥了挥手,像是在新宿那次那样。
所以最后死在你手里,是我的算计,是我的卑劣。
最好记住他,最好铭记他。
这样就能在他心中永远都占有一块空间。
然后再见,应该也再没机会可以看见他了。
夏油杰本也没期望着能够得到来人的回复,但不知怎么的回马灯还没结束,而悟听了他的话更生气了。
是我觉得,他会很生气吗,还是?复杂的思绪被熟悉而陌生的声音打断,虽然五条悟毫无表情,但夏油杰很清晰地感觉到了潜藏在他平静外表下的愤怒。
“不要拿这个眼神看着我,你这个混蛋是觉得自己要死了吗,还跟我摆出一副要道别的姿态。”
他是死了,自己选择的。
“你之前为什么不说。”悟瞪着他,用力地瞪着他,漂亮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像是在看什么十分讨厌的东西。
“不过说了也没用,反正你这个混蛋也不会改变你的大义。”她随脚把门踢上,接着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打开的电视一直在自言自语着新闻,但是没人在意。
没有理他,五条悟自顾自地开始了他的分析“要是你发现自己回到以前,第一件事肯定要去屠了那个村子把你养女节奏,所以既然你出现在了学校,你应该是刚刚才回来。”
“你是说,我是回到从前了吗?”
“不然呢”五条悟鼻子一皱,声音更干巴巴了。
夏油杰苦笑地说道“实不相瞒,我觉得在做梦。”
“那你觉得老子是什么?”
“梦中的悟?”
“老子也觉得老子在做梦,怎么要不要打一架让你这个混蛋清醒清醒!”五条悟脑袋上的蝴蝶结跟着头发一起炸了起来,像只炸毛的大猫,很有压迫感,很可爱。
“ 悟,不要这样说话。”
“这个时候,你还在意来自老子用什么词说话?”气不打一处来,五条悟更加生气了。
……
邦—邦——砰
咒灵操术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快就可以变得很强的术式,它的强度十分依赖术士掌握咒灵的数量。固然有着上一世的经验,现在的夏油杰也没有足以匹敌之后自己的咒灵储备。
而且他还处于混混乱乱的状态,更别说他的对手还是已经处于全胜时期的暴怒六眼。
所以没有意外的结果,年轻的咒灵操术被白发女孩一腿抡到地上。
还是不解气,五条悟一巴掌打在了树上,啪,百年老树不得不辞别这个世界。
悟还是这么强大和耀眼,真不愧是最强,每一次都让他自惭形秽。
“醒了没?”女孩俯下身子,双手叉腰。
“所以这不是梦吗,或者咒灵的幻境?”
“你tm还觉得在做梦,要不要我再跟你回忆下你以前干过啥事啊。”五条悟气得七窍生烟。
……夏油杰没有回复。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
“你第一次在高专洗澡的时候扭捏了十分钟都没脱裤子,之后也总是捂得严严实实的不让看,去泡温泉还围着块布;一年级的手机壁纸是皮卡丘大战波克比,第一次看片看的是大泽佑香,然后你脸红了整整一个小时!”
“怎么不说话了,堂堂盘星教教主害羞了?我又不是没看过你衤”
要是是在高专的时候,夏油杰的脸肯定已经烧起来了。这十来年的教主生涯除了让他学会虛與委蛇,更加厚了他的脸皮。为了让五条悟停止说下去,夏油杰决定以毒攻毒。
“我们五条大少爷看完之后脸也红了吧,多久来着。”
“反正你没我大。”五条悟笑容消失。
……
“所以我们是真的回来了?”
“如假包换。”五条悟撇了撇嘴,蝴蝶结的丝带调皮地掉到了她的嘴边,然后被五条悟一口气吹回脑袋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