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去排球社参观的时候我还拉上了花玲。
花玲对排球完全是个门外汉,纯粹是看在我俩的战友情上才给的面子。
新人入社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基础测试,花玲看得很无聊,我便给她科普一些基本的排球规则。
“加奈很喜欢排球吗?”
“还好啦。”所谓久病成医,就算再不懂看二口跟青根这么多年的比赛看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你刚刚说排球队伍里有主攻手,副攻手,自由人,二传手对吧。”花玲掰着手指一个个数,“那加奈最喜欢什么位置呢?”
“二口前辈跟青根前辈都是攻手呢。”
看台离球场很近,整个场馆又是回音设计,在看台上说话其实下面的人还是能听到一点的。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点,是因为我看见二口坚治竖起了耳朵。
我其实倒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位置,毕竟我只是个局外的看球人,随口答:“二传吧。”
“为什么呀?”
场上长长的哨声响起,他们随机组合的3VS3要开始了。
因为这一时的嘈嚷,我不得不凑到花玲耳边,“因为脸。”本颜狗如实说道。
凭我国中三年的看球经验,自古二传出美人,就像北川第一的及川彻啦,继及川之后的影山飞雄啦,还有长虫中学的菅原孝支啦,都可以当得上“池面”一称。
仿佛长得不好看就不配当二传手一样。
但是这话是绝对不能让二口坚治听到的,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他用鄙视的眼神拿手指给我的脑袋戳出坑来的场景。
我提高音量,一身正气:“二传手组织全队的进攻,需要冷静的判断和果断的勇气,不是很酷吗?”
我当然看到了花玲“没想到你竟是如此道貌岸然之人”的表情,但是果然还是命比较重要。
我看到了场上蹦蹦跳跳的同班同学,视线对上的时候他双手高挥,我举手回应了一下。
怎么办我好心虚啊。黄金川贯至还不知道他作为一个排球小白落到二口坚治他们手里要面临着什么样的训练地狱。如果,万一,要是,他入社的原因里有那么百分之一由我的欺骗导致的,在下的罪孽就太深重了。
怀着这股愧疚之情,我在第三次路过他的课桌,发现他拿来学习排球规则的笔记本那页的顶行写的错误还是没有改过来时,实在忍不住出声提醒:“这里错了。区县预选赛除了决赛需要打满五局,其他都是三局。五局三胜是职业比赛的赛制,我们还只是高中生。”
他坐着都快要跟我一样高了,抬起头来,“哦哦!千叶同学你好厉害。”
我其实不知道自己厉害在哪,但他夸地太真挚了。
我瞄了他桌子上摊开的排球杂志,有些好奇,“坚治他们不教你吗?”
黄金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这些基础的东西大家都知道啦。”同届一起入社的多多少少都有打过排球的经验,只有他完全一张白纸,所以便不好意思拿着在别人眼里“1+1=?”的问题去麻烦别人。
青根就算了,二口那家伙竟然管坑不管埋的吗真是的。
我叹气,“一些基本的东西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来问我。”
我怕他误以为我是什么高手或经验丰富者,尤其强调,“最基本最普通的那种。”
所以情况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也不清楚。明明一开始只是答应帮他恶补一下排球常识,后来发现这孩子的数学已经危险到没有办法正常参加社团活动于是帮着补习。
有了数学就有物理,有了物理就会有国语。
大好的周末我俩相约在星巴克,我喝着抹茶星O乐,一边给他划重点。
“这个,上课老师强调是重点考试一定会考的。”
“这里公式背下来就是了。”
“一骑绝尘,就是形容在众多竞争者中,其他人与特别突出的人相差甚远,夸人很厉害的意思,OK?”
当然我的脾气也绝对没有好到以后可以去当老师的地步。
有时会气到忘记我和黄金川认识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
“黄金川你是笨蛋吗?这种题不是昨天才讲过的吗它只是换了个数据而已啊!”
然后他就会泪眼汪汪地看着我,“是的,非常抱歉!”
我一哽……你好歹倒是反驳一下啊。
他大概是从我的脸上读出了这句话,十分惭愧地说,“我真是太笨了,明明千叶都教过我了。”
他这么一弄我反而连生气都不好意思了,“……倒,倒也没有很笨啦。比起第一周的小测已经进步很快了。”
“真的吗!?”
我可以说不是吗,这个人恢复地也太快了吧,背景板都开出小花花了。
黄金川兴致勃勃地说着,话题已经拐到了“队长想让他接替二传的位置”。
之前还听二口在烦恼等IH结束后茂庭队长他们就退队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二传手。
我觉得那群人简直就是在欺负老实人,二传手这种极费脑子的事情竟然塞给了黄金川。
我好不忍心,试探问道,“是你自己喜欢这个位置吗?”
黄金川说:“前辈们问我想打哪个位置,我选了二传。”
“二传,不是很酷吗?”他的眼神明亮而认真。
我一怔,笑了起来,“那你要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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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的我非常想穿越回去打醒十分钟前拒绝了黄金川送我回家的自己。
因为从小跟青根二口一块长大,从幼稚园到国小到国中,学校附近所有的不良混混都会自动避开我这个“被两个社会大哥罩着”的人。
于是现在,比起惊慌,我还有一种奇怪的新奇感。
面前的几个人明显业务还不够纯熟,但恶意是不分年龄大小次数多少的。
那个人的咸猪手要碰到脸时,我紧抓着垮包的带子,正打算给他飞来一击然后按着我的预计路线逃命。
然后黄金川贯至出现了。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