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骤不及防地栽进了白色装满水的容器,女孩毫不意外地呛到了水。
这个水它——打住、停,不要想。她总不能跑去洗胃。
为了转移注意力,不使自己立马掉头,跑到洗手台漱口催吐,世初淳赶忙发散思维。
她浸泡在水温调节得刚刚好的温水里,感觉到温度适宜。暖烘烘的,没有半点受凉、发烫。
织田作之助照顾孩子的水平,比起当初最初收养她时,确实是有明显的提升。
她的第二个念头是,还好,没有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否则她就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剁手的冲动。
“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热闹把自己也给看进去了的人,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询问字面意思上拖她下水的太宰治。
男孩的半边脸照旧缠着绷带,洗澡也全无摘下来的意思。
她的入水动静导致水流倒灌,喷溅出大量的水。水柱涌向太宰治的颧骨,残留的透明液体沿着他的下颔线条,慢吞吞地下滑。
“也没什么大事。”
新住客黑黝黝的双眸似看她,又不是在看她。交错的视线绵延出一条曲屈的小径,也不晓得会通往哪座幽深的莽林。“只是单纯是想见识下小姐你不幸的样子。”
“世初小姐也太容易上当受骗了。”
说完,太宰治百无聊赖地眯起双眼,整颗脑袋瓜向后仰,头顶是刷成杏子灰的天花板。
忍住,以后与男孩同居的日子还长,一时的冲动叫自己往后吃不了兜着走,就结果而言得不偿失。
被拉下水还要听训,世初淳憋着再接再厉,泼人一脸水的盲目心理。
“诚如您所见,我中招了。”她站起身,两只手握成拳头,拧了把吸饱了水的百褶裙裙摆。
人支起一只脚,要越过浴缸的边角朝外头跨。“那我就告辞了。”
浴室的门发出“嗒咔”一声,两个孩子回头望去,是出外购买太宰治索要物品的织田作之助回来了。
具有身高优势的监护人一登场,两个孩子身上的气焰都自发矮了一截。
他们与织田作之助相处的时间,或长或短,大抵能了解到红发青年是个什么样的秉性。
果不其然,织田作之助扫视了眼浴室水花四溅,外洒了一地水的景象,表现出了年长者的庙堂之量。“真是拿你们没有办法。”
他头也不回,宽大的手别在身后,“嘎哒”一下,锁上了浴室门。
等等——
看到了捡了自己的红发青年的动作,太宰治不费吹灰之力,参透了接下来的事情演变。
织田作之助是个变量,每走一步,都不在他的计算范围在内。至少目前不在。
他可没有兴致托着一副病体,对上这个人的风头,而且那种事情也未必太超过了。
男孩尝试着挣扎一番,腹部的伤口令他的抗争出师未捷身先死。
那头,经过多年来与织田作之助的相处,世初淳深刻地领会到了父亲出神入化的脑回路——时而冒出来,创死除了他本尊以外的全体人员。
觉得当前情形略有点眼熟的女孩,凭借着那点棱模两可的预感,人还没回味过来,身体就先大脑一步行动,跑向了窗户的方向——被毫无例外地从后面抓住,逮了回去。
靠!天衣无缝!
女孩扑腾着双手,人被提起来,脚都沾不着地。
预知能力了不起啊!
织田作之助用无可辩驳的实力告诉自己的女儿,预知能力就是了不起。
世初淳选择性忽略了,即便父亲没有预知能力傍身,以他的身手,要控制住她和太宰治也是分分钟的事。
预计再来十个也不成问题。
被洗头、洗澡,以防着凉过后,外出干活,下班顾家的监护人,吹干了女儿的头发,还把孩子抱到了床上,用宽长的棉被仔细裹紧了。
世初淳躺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深以为织田作之助就是上天降下的,专门用来治她各种不服的狠角色。
为什么她在织田作之助跟前总是丢脸?破罐子破摔的女孩,出口召唤。“发动吧,伟大的记忆删除术!”
实现双重定义的拖人下水的太宰治,同样被洗头、洗澡。
他从另一个被子里挣脱出身,抱着手,靠在床头,似笑非笑地睥着原本看他笑话的人发疯。
记忆删除失败。黑历史加一。
女孩的脸闷进厚实的被褥,一声不吭地把自己卷成了蛋糕卷。
太宰治养好了伤,就从家里消失了。在那之前,作为报答,他向织田作之助介绍了一个适合他工作的组织——港口黑手党。
世初淳听到这个消息时,得到了推荐机会的父亲已经加入了港口黑手党。
横滨暴力、乱序,作为横滨至暗的化身,港口黑手党尤胜于此。
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成员,若敢背叛,就得做出牵连家人、朋友、邻居的准备。脱离组织更是不切实际的意图,打加入就得掐死在襁褓之中。
这真的不是恩将仇报吗?女孩的脑门当即要磕桌子上。
运转着天衣无缝的红发青年,用手掌挡了一下,孩子才磕到了他的手心。
世初淳冷静下来,明了太宰治不是那样的人。
他肯定是出于多方位的考量,才做出了认为对目前的织田作之助有力的规划。
成年之后能够决策千里的他,此时也只是个迷茫不知出路的孩子。
他连自己迈出的步伐通往何处都不清楚,又怎么能晓得自己为恩人指出的道路尽头,是死路一条。
木已成舟。名为宿命的琴弦如期演奏,勘破剧情注脚的穿越者,听到了沙漏倒置的倒计时。
时光荏苒,百废待兴。世初淳接到电话,是父亲说他的两个朋友要到家里来坐坐,让她多做两份饭。
除了先前认识过的太宰治之外,世初淳认识了情报员坂口安吾。
戴着一副眼镜的坂口先生,唇上长着一颗特征分明的痣。
据父亲说,坂口先生脑子里的情报流一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