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急，但殿下可没这闲工夫……”
“是是是，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另一人的语气已有了些不耐烦，“你有胆子接这差事，也得有胆子做……贪生怕死之鼠辈……”
“保州这些年……殿下也知道……此番入宫……”
黑暗中两团人影稍稍动了动，似乎是有人将什么东西递给了对方。
——保州。
终于听清楚了一个关键词汇。
温明薏垂首思索，企图建立起一个简易的信息链。
此事与保州有关？
对了。
宫中线人今日晨时曾递了情报来堂前燕，今年恰巧是众多边关节度使入京述职之时。最近几天陆陆续续到了不少人，定于两日后统一进宫上朝汇报。
节度使在前朝时期的确是个实实在在的官职，手握兵权、税权，奉命管辖天下各地。而自晋朝建立后，开国皇帝吸取了前朝重用武将、地方分权导致天下割据纷乱的历史教训。为巩固中央集权，在地方行政机构中设立了更多官职，人数繁多，官职冗杂。节度使的权力被一分再分，如今已是徒有其名，相当于一个虚无的头衔，手中并无任何实权。而所谓的入宫述职，也不过是遵循旧例，走个流程，有的节度使对地方的了解甚至还不如中央官员。因此，赵千澜也只将他们看作是一群普通的富贵闲人，甚至今夜的中秋宫宴，已经抵达东京的节度使们也被特许参加，与众人同乐。
而那人话中所提的“此番入宫”，则更加坐实了他保州节度使的身份。
赵千澜对他自己的判断太有自信了，甚至于如他一般敏感多疑的人居然也未曾想到，人们一直嗤之以鼻的“走流程”环节，竟然也会有“富贵闲人”前来搜集情报，干这通敌卖国的勾当。
想通了此人身份，温明薏却并无任何雀跃的心情，仍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问题恰好也出在这里。
一个在地方都无权力、被人看作笑柄的节度使，又哪里来的能力和胆量，敢在皇宫里收集重要情报，再通过卧底传出去？
今夜寂静无人的艮岳，更不是一个小小的节度使，便可以随意改动、阻止值班守卫的巡夜安排的。
晋朝国力日渐衰弱，虎视眈眈的夷族不在少数。
他们口中的“殿下”，究竟是哪国的皇亲国戚？
温明薏不想打草惊蛇，决定继续听下去。
“我回去禀报……小心行事……”另一人又悄声说了几句。
而后声音停止，黑影逐渐深入后方树林，不久后彻底消失。
想通其中关窍后，温明薏不再停留。
她飞身上了倒翘檐角，足尖抵着瓦片，朝宫外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