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影抬了抬首,伸手要将她推开。
荆姝姝按住她的手,面上拂出一丝窘然:“念影,我问你话呢。”
念影掸开她的手,微微后退一步,寒声道:“怎么,这里是你的地盘,你能来,我不能?”
荆姝姝冷哼一声,“总是这样甩脸色给谁看呢。”
一旁延然忍不住插话道:“荆师姐,分明每回都是你自己……”
“延然,你哪头的?”荆姝姝打断。
“谁有理我就是哪边的。”
“你给我过来!”荆姝姝呵斥一声,一把将他拽过来,“你怎么总是和她在一起啊,谁才是你真正的师姐?”
延然同她争辩道:“大家都是狸山同门,何必分得那么细?”
“油嘴滑舌。”
“实话实说。”
“……”
念影被吵得头疼,绕过这两人迈步往前。
荆姝姝眼里冷光一闪,趋步跟在她身后,手一直拽着延然。
念影心中烦闷,走了几步,遂又停下。
荆姝姝和延然随她一并停步,站定之时,耳畔隐约传来一阵轻柔婉转的箫声。
草木微微拂动,适才竹林间的黯淡层层拨开,化出了一道朦胧的屏障。
“是师叔的箫声啊。”荆姝姝开口,“今日师叔约了和师父下棋的。”
谕止和容蝶在这里?
念影侧过身,见荆姝姝和延然已经朝着声音来源处跑去了。
她正想来离开之时,抬眼一瞧,瞥见幽染枫刚从竹林里跑出来。那人并没有看见她,出了竹林径直朝着箫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念影眉头微蹙,这个幽染枫在搞什么鬼?方才出事的时候不知道去哪里了,眼下也不知往哪里跑。
她迟疑一瞬,随上了荆姝姝和延然的脚步。
东南角落的小竹苑外,面对面坐着两个人,正在下棋。
那位吹奏竹箫的谕止,此时倚在一侧的树下,一曲结束,阖目养神。
念影脚步微微一顿。
隔得有些远,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下棋的是容蝶和月沉吟。
“师尊不是对她很冷淡的吗?”念影讷讷自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
他们是师兄妹,认识的时间很久了,若说情感,自然是有的。
她既明白月沉吟并非心性淡漠,就应知……他对其他人也是这样的。
念影本想离开,可脚下僵硬,怎么都迈不开腿。
荆姝姝和延然逐步靠近,扬声喊道:“师父!”她站定在容蝶身侧,明知故问道,“师父今日怎么有闲暇在此下棋?”
容蝶莞尔,在棋盘上落下一枚棋子。
荆姝姝似乎才注意到同她下棋的并非是谕止,望着月沉吟,一时间颇是怔然:“诶,你是谁啊?”
“姝姝,不得无礼。”容蝶出声轻叱一声,遂柔声说,“这位是你月师伯。”
荆姝姝眸见星光,刹那间收敛了本是狂傲的情绪,微微一见礼,低声说:“姝姝见过师伯。”
身后延然也跟着见了个礼。
月沉吟执棋落下,并没有理会两人。
荆姝姝面露一丝讪然,乖巧站于容蝶身侧,看了片刻,称赞道:“师伯棋艺甚好。”
月沉吟这才抬眼扫视她一眼。
她抿唇轻笑,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样。
然而月沉吟视线掠过了她,正巧、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不远处那道纤弱身影上。
他弯了弯眼睛,笑得似狐狸。
念影并未挪步靠近,瞧不清他此时的神情,只觉心里有些堵。她视线扫视一圈,却见幽染枫已经没了影儿,就连方才还在树下的谕止也不见了。
说好来挖笋的,结果碰见魔界的人,眼下又……看见这么个场景,整个人都不好了。
念影捏了捏手指,已经没有心思去找幽染枫,再度看了眼月沉吟,甩袖而走。
她走得仓促,片刻间就没了人影。
一盘棋也已下得差不多了,月沉吟神色不安,视线朝着那个方向看了好几眼。
容蝶洞察人意,启唇言道:“师兄棋艺精湛,怪不得谕止总是挂在嘴边赞叹。今日是我冒昧了,技不如人。”她看向一侧空落落的地方,“师兄,谕止他……”
月沉吟理了理袖子,“没什么别的事我先走了,南峰那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容蝶忙问:“是很麻烦的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不必。”
他不欲过多停留,起身便走。
念影这回是真的烦躁,一路上脑子就左思右想,反反复复的不安生。以至于身后一直跟着个人都毫无察觉。
回到南峰时,她抱着颗郁结的心径直去了后山。
是先前偷挖过酒的地方。
她动作疾快,三两下间挖出了两坛。
未等允准不能拿,不问自取便是偷。
脑子里一个声音说着。
然而还有另一道声音:
偷就偷了呗,酒本来就是让人喝的,他自己不喝,留着做什么?长草吗?大不了再拿些器物去赔他。
他不是要陪着他的师妹下棋吗,眼下也没时间来管她怎么样。喝就喝了,他要罚她就再说吧。
最终后者占上风,成功说服了自己。
念影抱起一坛,刚一转身,迎面就撞上了月沉吟那双灼热的眸子。
“……”
心里本起着一大堆的理由、借口,十足十的底气,此刻一和他面对面,念影瞬间就虚了,那些话瞬间被扼杀在喉间,半个字说不出来。
“那个——”
她忙一蹲下身,将手里的“赃物”放在地上,为自己辩解:“师尊,我没有要偷酒喝!”
月沉吟:“……”
他微一挑眉:“什么?”
念影抬了抬双手,“我就是……碰巧。碰巧看见它们都冒出来了。”
月沉吟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