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惹了忍冬不快,但见情形不对,还是将面纱轻轻揭下,露出半张白净的侧脸。
“长得不怎么样,风头倒是挺盛的。刚刚那弟子没教过你规矩两个字怎么写吗?”
见水苏性子温软,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忍冬扫视着她,心下竟是松了一口气,她嗤之以鼻地笑了笑,本就嚣张的气焰更加高涨。
水苏低垂着眼,知道是自己外出行医的事触怒了这位圣女,但她只做不知,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还望圣女明察,露蔼勤于修习,做事更是时时当心,处处留意的,绝无半分越矩。”
“当真如此?”
“当真。”
忍冬轻抚着脖间的指骨,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痴缠的爱意与杀意,她收回自己的目光,轻飘飘地甩下一句话。
“这么问心无愧?那我可就尴尬了,没想到我堂堂圣女,竟也轻信了旁人的谣言,大张旗鼓地来恐吓一个小医女。”
水苏颔首:“圣女言重了,露蔼虽愚笨,却依也一向以圣女为尊,不敢有半分亵渎之心。我们外门弟子无人管教,自然比不得圣女心思玲珑。还望圣女能指条明路,让露蔼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还算懂点礼数。”
忍冬将一缕发丝挽到耳后,艳红的指甲格外引人注目。
“你可知,近来我为了与魔族的战争忙前忙后,南疆的流言却甚嚣尘上。”
“我听说,咱们天缘门下似乎出了个人美心善的小菩萨,比起只知征伐的忍冬圣女,她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更像是南疆的救世主。露蔼圣女,我倒想问问你,这种流言是从何处传来的?”
“我们天缘门素来高贵不染尘埃,你既然是我们天缘门的弟子,谁准你替那些凡夫俗子诊脉了?”
水苏立刻就反应过来,忍冬生气的点并非自己在凡间行医犯了仙人机会,而是村中村民对自己赞誉有加,惹了她红眼。
忍冬是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她害怕看到有人比她更讨人喜欢,不愿意让任何人从她这里分走一丝一毫的光环。
哪怕水苏并无此意,哪怕她只是想医治那些由于过度征伐而受害颇深的百姓。
她垂下头,乖顺地露出自己的脖颈。
“圣女怕是误会我了,露蔼猜想,最近与魔族之战频繁,看到圣女如此骁勇神武,定是惹了有心人嫉妒,想给您找些错处,借处置我一事借题发挥。”
忍冬果然来了兴趣:“这话怎么说?”
水苏笑道:“圣女在前线英风凛凛,威显无疑,全南疆的子民都感念您的恩德,爱戴您的风采。我倾慕圣女已久,自觉受圣女庇护颇深,无以为报,只好尽自己所能在山下开设义诊,援助受魔族瘴气困扰的普通人。”
“若是圣女到山下去看过便晓得,行医时,我从未用过自己的名号,而是挂着有您名号的旌旗,向所有来问诊的病人称颂您的功德。山下的百姓认识我,无非是与我相熟,这才知道了我的名字。”
忍冬眉目舒展,她侧身问了问身旁弓着腰的孟伏,了解了确有此事后,心情才算好起来。
“你倒是个有心的,”忍冬笑道,“比内门那些侍奉的婢子想得还周到,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能为圣女解忧,死而无憾。”
“不过,你这事办得还是有不妥,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差点伤了同门的和气,领一顿板子也不算亏待了你。既如此,孟伏,同外门那帮子人说一声,赏露蔼一顿打就是,此事我不再追究了。”
她的指尖一点,语气淡淡道:“还有刚刚那个跳出来的医女,一并赏了。”
这顿打不算难捱,掌事的知道忍冬无意刁难她,连下手都是收了力的,话里话外都在夸她好本事。
水苏趴在榻上,知道自己虽领了罚,可在忍冬那儿好歹算是有了个交代。如今她有了忍冬的口令,下山行医自是方便了许多,连带着在外门弟子中地地位都高了不少。有些本想明哲保身不敢与她亲近的医女也大了胆子,明目张胆地相助于她。
薇芙就不算好过了,她今日行事鲁莽,又偏偏撞上了忍冬心情不好的时候,犯了她的忌讳,如今还在广场上跪着,连膝盖都红肿了,还等来那顿板子,早就失了威信。
“露蔼姑娘?”
一个年幼的医女扣响了她的门扉,小声询问道:“你可在屋里?”
“我在。”露蔼忍痛起身,将人迎到屋里,“出什么事了?”
“方才有个少年到山门口找你,说是你曾经救过他一命,要带着伤药来看你呢。”
小医女皱着鼻子,有些为难地看着她。
“我看他服饰像是山底下村子里的人,可也不敢轻易将他放进来。他让我把这瓶药捎给你,说你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