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从轿里探出头,吃着裹满糖丝的糖葫芦,看街上熙来攘往,又很快缩回脑袋:“阉狗,是夸赞人的意思吗?他们夸得真大声,说明你真是个大阉狗。”
第五雪:“……”
第五雪旁边的侍女闻言,不禁拔剑呵斥:“大胆!口无遮拦,竟敢辱骂大人,成何体统!”
阿姜被凶得一愣,糖葫芦掉了一颗在地上。
她看第五雪垂眸默然品茶,轿外的风言风语好似都与他无关。
才知道是骂人的意思。
“既然他们那样说你,你为什么不教训他们?”阿姜疑惑,捡起糖葫芦,顺手扒拉他裤腿,“你怕他们人多势众,不敢出手?”
侍女还要斥责,被第五雪抬手阻拦。
他还是生平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他怕这俩字,波云诡谲的烦闷里竟生出一丝怪趣。
“是啊,我怕。我不是个正常男人,作恶多端,惹憎恶无数,人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第五雪的马车从雍都长街高调驶过,他转动着扳指,低眸与她对视,道:“所以为了自保,我要将你献给皇族,护佑咱家。”
他眼神裹挟着深沉风雨,此刻连自称也变了。
阿姜被他诡异笑容惊怔,他许是在拿她寻乐。
相处这段时日,第五雪表面阴沉冷漠,性情多变,动不动会冲她发脾气,实则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并非十恶不赦之徒。
要不是他,她兴许早已被海涡里的其他族群分食殆尽。
第五雪将她安置在宫外别院,周围重重守卫,她对雍都环境并不熟悉,所以少有出门,安排过来照顾她的侍女是从宫里调来,教她岸上规矩。
“里头那位到底是什么人?莫非是大人从烟柳地寻来消遣的玩物?”梳双髻的侍女修剪花枝。
“看起来不像,不过以第五大人的恶趣味,不无可能。”梳单髻的侍女莞尔,“我听宫里人说,那些没根的宦官,那方面玩起来有的是花样,欲.仙欲.死,不输正常男人。”
双髻侍女嗤笑:“以第五大人的权势,想要趁机攀附的下作女人比比皆是,她看起来是个好的,谁知道内里是不是一样的货色。”
阿姜虽灵力尽失,可耳朵灵敏得很,隔老远就听到她们小声聊笑。
她打开房门:“姐姐们在聊什么好玩儿花样?第五雪他玩儿得好吗?”
两个侍女吓得剪子落地,纷纷跪地掌掴自己:“姑娘饶命,我等嘴碎,罪该万死,求姑娘饶命。”
阿姜:“我又不是你们两腿族,整天打打杀杀。你们雍都繁盛是繁盛,可一点儿也没有海域自在。我要见第五雪。”
她可没忘记此次来雍都的目的,让岸上与海域和睦相处。
若她做到了,兴许回海域后,族人都得以她为傲。
第五雪下了朝,官服没来得及褪下,人先去了后院。
“第五雪,皇族是你们这里拥有最大话语权的人,我想出去,见见你们的皇族。”阿姜缠住他胳膊,要求道。
第五雪取下官帽的手顿住:“时机未到,先等等。”
阿姜欲再缠,鼻尖使劲嗅了嗅:“你身上怎么有股血腥味?你杀人了?”
“没有。”第五雪抿唇,眼里划过一丝危险,很快隐匿,“只是收拾了一只愚钝的蠢猪,被溅的血。”
阿姜看着第五雪吩咐人布膳,没再多问,在他照料下,她身体已然大好。
面前摆放的都是她喜欢的膳食,阿姜想也没想直接动筷夹起一坨红烧肉,手背被人一筷子打下。
阿姜疼得缩回手,红烧肉掉回盘里:“你干嘛?”
第五雪捏着筷子,目光沉冷:“没规矩的东西,她们教你的规矩没好好学?”
阿姜早已饿了,被他莫名其妙训骂,心里也来了火气。
“我学来干什么?你们两条腿的人都如此迂腐磨叽吗?吃饭还要什么规矩,我是拿了你的碗还是往你碗里吐了口水?”
旁边侍奉的下人见此,吓得魂飞魄散,腿肚子忍不住直抖。
言辞这般粗俗的女子,惹恼了全雍都脾性最差的人,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第五雪被吼,尚未反应过来,随即他的手背也被人用筷子狠狠打了一下,留下红痕。
“你无缘无故打我,我也礼尚往来还你一筷子。我族中长辈说了,别人欺你一尺,你就得以牙还牙,断然没有平白无故受人欺负的道理。”
阿姜板着脸,她还不太解气地啐了一口:“死阉狗。”
第五雪没开口,无人敢言。
夜月被云层遮住,周遭气息冷得可怕。
平日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一个阉字,必定分首异处。
第五雪看着手背上的红痕,眼神晦暗不明,他咬牙重复:“死阉狗?”
过了许久,他嘴里嗤出一声笑,笑得旁人毛骨悚然。
阿姜忽略他的阴阳怪气,皱眉问:“这饭还吃不吃了?你不饿,我饿了。”
第五雪深吸一口气,默念了几百遍经文。要不是念在她还有很大价值的份上,他此刻已经拧了她的脖子扔池里喂鱼。
他扔下筷子,冷冷甩下气话:“咱家不饿,你慢慢吃,吃不死你。”
两人闹了矛盾,阿姜当然是立刻把肚子填饱为上,然后才有心思去思索矛盾点。
第五雪回到房间,手下来报:“主子,宫里来人打听,问您何时将何罗族圣女调教好呈给东宫?”
手下垂头许久,也不见人回应,试探问:“主子?”
第五雪扔了面前的折子,沉着脸:“急什么,他东宫要就得给?”
“何罗族价值连城,皇族无不重视,东宫派了眼线盯梢,怕您一个心情不好,把何罗族的人宰了。”手下道。
“是怕咱家宰了何罗族,还是怕咱家联手何罗族将雍都皇朝颠个天翻地覆,削了他们脑袋?”第五雪冷哼,“他们那点心思,真以为能把咱家当猴耍。”
手下:“那主子,您意欲如何?”
第五雪靠在榻上,眉眼阴鸷:“何罗族好歹是仙神遗脉,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