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水霎时变成一滩血水。
周予北草草抹了圈药,许一舟见状皱眉:“心疼药呢。”
“昨天已经上过两次药了。”他简要回答。
两次?
林夏惜眼皮重重地跳了下。
伤口是得有多严重,短短一个晚上都要换两次,可能才止得住血。
她手里的力道加重了几分,血迹清洗干净,林夏惜把白帕重新递还给他,顺便问道:“你第二次……是在昨天什么时候处理的?”
想也知道,第一次肯定是洗澡的时候。等他洗完澡后,林夏惜当时听得很清楚,他明明直接上了楼,一直待在阁楼上。
周予北低着头,头也没抬接过毛巾,丢了两个字:“画图。”
原来是他中途离开那会儿。
林夏惜知道周予北是怕她担心以及内疚才没说的,但如今她还是知道了,内疚也不会比那时就知晓了的少,不过她也什么都做不了罢了。
林夏惜低着头,抿唇不语。
伤口处理好,周予北把毛巾扔进水盆里,示意许一舟把纱布给他。
“你这就处理好啦?”许一舟有些不敢相信,肉眼看都觉得很严重的伤口这么草草清理一下就完了?
“你又说懒得去医院,到时伤口感染了还是得去。”
说到这儿,他看了眼林夏惜,“我看你俩啊还挺有缘,轮流躺医院。”
林夏惜扯了下嘴角,想笑笑不出来,视线紧盯着他腰腹几寸以下的伤口位置那儿。
拿过纱布后撕开,周予北只说:“我有经验。”
“哦,对。”许一舟想起什么点点头,“差点忘了你以前没少参加野生动物救援队项目,家常便饭了,行。”
他叉腰站在一旁,没再说什么。
这话不仅提醒了许一舟,也提醒了林夏惜。
对啊,周予北之前跟她提起自己在国外的那些经历的时候,林夏惜只想着他会跟着队伍去很多很多美丽的地方,去爬雪山、看日出……欣赏平日里看不到的壮观场面。
却也忘了他也会去很多危险的地方,忘了他也会像这样受伤,甚至还会更为严重。
想到这儿,她低下头神色动容。被一旁的许一舟捕捉到,拍了拍她:“别担心。”
他还开玩笑道,“那是他英雄救美的证明。”
林夏惜点头不语。
周予北拿着纱布从前腹到后背绕圈,昨天掉下去时是左侧身摔下,左臂直直磕到了地面的石头块上,他本就身体素质好,当时不疼,如今抬手倒是有些不方便。
指尖被人触碰,而后纱布易主。
林夏惜自然地在他绕后背时起身拿过纱布,她没有多想,只是想帮他一下。
周予北似是一顿,但也没有拒绝。
葛晓静上来找许一舟商讨事情,恰巧看到了这一幕,抱胸倚在门口,啧啧摇了摇头,用口型对林夏惜说“不熟”。
林夏惜尴尬地别开眼,不自然地咳了咳。
许一舟被葛晓静叫走后,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她本来只是想帮他绕完后背的半圈,就把纱布还给他,但她瞧着周予北拿过手机发消息,看得很专注。
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要不你自己来吧。林夏惜只好埋着头继续缠绕。
配合他坐着的高度,她侧着脸,屈膝半蹲,两手环过他腰际。
把自己想象成正在正常处理病人伤口的护士。
不紧张,不紧张。
她在心里默念。
心理暗示是这么暗示,但身体反应却由不得她控制。
手穿到后面缠绕后背时,脸不由得贴近,只要稍稍一抬眼就能看见周予北线条分明的下巴,还能感受到他鼻息喷出的热气。
耳尖微微灼热,林夏惜头埋地更低了,脖颈间有什么东西滑落。
终于缠绕完成,她拿过剪刀剪掉纱布打结,起身时才注意到自己脖子上掉落出来的东西,眼疾手快塞了回去。
余光瞄了眼周予北,他并没有看她,还是低头按着手机。
“好了。”林夏惜说,听到他‘嗯’了一声,连忙端起地上的热水盆溜之大吉。
走出去后,将门掩上,林夏惜靠在了墙上。
呼出一口气。
幸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