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时候,沉鱼收拾好东西下楼,江南果然已经如他所说,坐在楼下公园的长椅上等着她。沉鱼感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走了过去,看着比她高将近一个头的他站在自己面前,对她说:“走吧,送你上学。”
很奇怪,沉鱼觉得。
中午,江南没有出现,沉鱼也没觉得什么异样。晚上,江南也没有来,沉鱼却觉得那个跟着她的脚步又紧紧地在身后出现了,于是沉鱼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突然听见身后一声哀嚎,沉鱼惊慌地回头看,却看见了江南,站在离她十米的位置,还有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半跪在地上。沉鱼反应过来——跟踪她的人抓到了。
两人并排坐在长椅上,那个男生就站在江南面前。之前灯光暗,沉鱼没大认出来,到广场上了,沉鱼才看出来,这就是班上的一个和她完全不熟的男生,甚至两人都没说过话。
江南像一个班主任一样,盘着胳膊,严肃地看着这个男生,质问他为什么要跟踪沉鱼。最后的结果是因为沉鱼很漂亮,他喜欢她。
江南眉宇间略有震怒,却表现得没那么明显,威胁男生说:“小子,你知道跟踪是违法的吧。如果有下次,我们就不是在公园里像现在这样,而是在派出所和你家长一起。”
沉鱼皱眉,这种情况她没遇到过,听说过却没想到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时还有些后怕。沉鱼别过头去看着江南的1/3侧脸,不由自主地说:“你要不上我家去坐坐?”
这话一说,沉鱼自己也愣住了,继而解释道:“我的意思外面太冷了,你上去喝个热水,不要感冒了。”
江南疑狐地看了沉鱼一眼,又跟那个低着头的男生说:“你回去吧,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做了,好好学习。”
男生点了好几下头,走得飞快。
江南看着他走远了才问:“你一个人在家?”
沉鱼点头。
江南说:“我送你到门口,不进去了。”
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往沉鱼家的方向走。沉鱼低头走着走着,脸上的笑容逐渐露出来,脚步也变得轻盈,每走两步就悄悄地迅速回头看江南一眼。
江南为了配合她逐渐加快的步伐,也快健步如飞了。
等她站在自己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他本想再和她交代一些什么的时候,门自己开了。
沉鱼的爸爸回来了。
沉鱼看着握着门把手,探出半边身子的老爹,疑惑道:“爸,你不是去国外了吗?”
沉臣一点儿也不意外的样子,看了一眼沉鱼,又看了一眼江南。直说:“江先生,进来坐坐吧。”
江南疑惑,但不拒绝,就换鞋进了屋子。屋子的装修不算特别华丽,却显得很上档次,木质调的装修,黑色和棕色的色调融合,有一种不明所以的深沉。
沉鱼也很疑惑,而且很担心。她从来是不想让爸妈知道自己交了什么朋友,和谁要好又和谁不好,这个年纪,谁都害怕被父母不停地追问,也不是因为有什么秘密,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偶尔的脑洞装下了宇宙,解释起来太过复杂。
不过沉臣并没有多问,亲自给江南泡了杯茶,浅浅询问了一下职业和互联网行业的形势之类的。沉鱼在一旁,也才第一次知道江南的工作,通俗的讲,就是做互联网安全的。
茶过一刻,江南与沉臣也没什么话说,江南起身道自己还要尽快回S市,明日还要上班云云,沉臣也不留,送江南出了门。
沉鱼也没被追问,吃了两口宵夜,回了房间。沉臣告诉沉鱼自己会在家待一天,后天又会去国外出差。沉鱼表示知道。回房间躺在床上才觉得越来越奇怪,想不明白,就坐起来静静地想,不过还是想不明白。
江南来了信息,说他刚下飞机。
沉鱼想问他,便拨通了电话。电话那边有风声,沉鱼便询问道:“你在哪里?”
江南愣了两秒,思考她的问题,也就明白了她问的是自己是不是还没到家,便回答:“朋友去机场接的我,现在在他车上。”
沉鱼“哦”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姿势,躺下来和他说话。
“我其实不太懂,我觉得很奇怪。”今晚沉鱼讲话格外的无厘头。
“没什么奇怪的。”江南本不想和她说这些,但顿了片刻之后又决定告诉她:“沉鱼,我有一个朋友,很像你,但因为一些意外,她现在过得并不好。我希望你不会经历她的痛苦。”
“其实你和她也不一样”江南继续说,“你的爸爸妈妈虽然不在身边,但是他们一定在用他们的办法保护你。”
沉鱼还是不明白。
江南呼了一口气,像是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的样子。
电话两边的人都沉默好久。好久,江南才重新开口:”沉鱼,我有我的私心。我曾经的犹豫和懦弱让我后悔无比,但是你的出现好像又让我可以重新开始。我想好好珍惜。
“你只管好好长大,我会护着你。
“沉鱼?”
电话这边的人在他沉默的时候就已经闭上眼,想不明白,就入了眠。
江南无奈,心中又浅笑,想着护着她,可以让她永远都这样无忧无虑。这件事情,江南只说过一次,在那天之后,江南就把这当做了一个秘密,将它和沉鱼一起悉心地守护起来了。
两人也是在这天以后开始熟络起来的,沉鱼偶尔会在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用学校的公用电话亭给江南打电话,说一下最近的生活,成绩之类,晚上睡之前江南偶尔会给沉鱼发张生活照,不是还没下班就是刚下班回家的路上。江南也会来找沉鱼,在一些学校的开放日,或者是长一点的假期,两人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小区楼下的长椅上坐着,一起发呆,或者沉鱼说想吃火锅,江南也就陪着她去了,两人待一下午,也就各回各家了。
沉鱼的高中时光,大多都是这样过来的,相比于其他人的高中而言,她好像特别一点,又好像一点也不特别,像是刚好有一个也不太喜欢热闹的朋友,偶尔过来找她,两个人一起做一点儿朋友一起做的事情,平常的再平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