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怪人一齐冲向安全门,林殊白立马关上堵死,但这扇门是往里推的,他们俩只是莽撞地往门上撞,林殊白还得一边握着门把手维持着这条门缝,一边大声背诵:“心——心永远向往着未来,现在却常是忧郁……一切、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另一边左檀已经赶到了1301的房门口。
门是关着的,于是她砰砰敲门。
林殊白只能扯着嗓子继续背:“先、先帝创业为伴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益州那个……益州好像疲敝吧,此诚危急存亡之秋!”
“崔悦,你到底想做什么!”左檀拍着门向里面喊。
“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后面我不记得了!我背点别的,我、我背——康康!”
“啊——那个那个,”突然被点名的康康浑身一哆嗦,下意识跟着喊,“我、我们老师要求背诵的古诗有那个……清明时节雨纷纷!”
“对对对,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林殊白顿住,欲哭无泪道,“有没有比较积极的?”
一大一小搁那边疯狂背诗,左檀用力拍门。
“崔悦!你不是想要人听你说话吗?我听你说啊!我相信你说的!”
后路被堵死,她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扇门打开。
门内寂静无声,左檀趴在门缝边咬牙道:“因为你死了,所以别人怎么说都不能反驳,他们给你泼脏水你都得受着,你愿意这样吗?我不听别人说的,我就听你说,我相信你好不好?”
“啪嗒”一声,1301的门开了。
左檀愣了下,她没想到崔悦居然这样就被说动了。
她把收容卡藏在手心里,迅速打开门走了进去。
客厅里没有开灯,但室内并不是完全黑暗的,窗外有昏暗的光落进来,像是黄昏的余晖,又像黎明前的熹微。
一个女人站在窗前,她背对着左檀,背影曼妙纤长,卷发披在身后,一眼看去就像个光鲜亮丽的都市白领。
然后她转过身来,左檀才发现她的脖子上有一条很长的伤口。
那条伤口从脖子的左边蔓延至右边,划过喉咙,几乎圈住了她的整个脖颈。伤口很深,即使血液已经凝固,左檀依然能看到狰狞翻出的皮肉,让人心惊胆战。
她望着左檀,神色平淡,妩媚的脸上没有一点活人该有的情绪,只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左檀的后背抵着门,犹豫地喊她:“崔悦?”
她向左檀走来,在她五步之外停下,双眼直视着她。
那双眼睛无神又空洞,没有焦点,像是透过她在看无尽的虚空。
“你愿意,听我,说话吗?”她的声音很轻,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似乎发声对她来说有点困难。
左檀握紧了收容卡,微微皱眉,她思考了几秒钟后,点了点头:“我听。”
崔悦的双眼从她的脸上划过,落在了她握着收容卡的右手上。
她忽然笑了,眼眶里流出两行血泪,她握住左檀的左手,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
一种阴寒刺骨的触感像电流似的令左檀往后缩了一下。
“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想告诉他的,可是他不愿意听。”崔悦轻飘飘地说道,如梦呓般。
“他?”
“和你,一样的人。”
左檀立刻意识到她说的是章佑平。
“我想结束,这一切……但是没有人听我说,他们只想再次杀死我。”她用脸颊轻柔地蹭了蹭左檀的手,像是对人类的温度充满了眷恋,那动作虽然诡异,但又充满了脆弱示好的意味。
左檀觉得她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章佑平之前说,这个怪谈攻击性很强,算上吊死的事务所老板,三个主播,再加上他,至少攻击了五个人,更不用提此前那些遇到灵异事件的员工。
……她还亲眼看到崔悦撕开了人的喉咙。当然,那个状态的章佑平是不是人类还不好说,但她的举动无疑是血腥暴力的。
这双白皙纤细的手可以撕碎人类的躯体,此刻却温柔地和左檀的手相贴。
“只要有人相信我,就好了……”她低声呢喃着,另一只手握住了左檀右手的手腕。
左檀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她手掌反转朝上,下意识将卡牌按在了崔悦的手上。。
【已检测到怪谈本体(成长型Ⅱ级),是否开始收容?】
崔悦好像没感觉到那张卡牌,她甚至用两只手握住了左檀握着收容卡的右手。
左檀愣了愣,但她已经条件反射地选择了“开始”。
那一瞬间,她眼前的景物开始如漩涡般变幻。
安德会计事务所位于金驰大厦的23楼,这个楼层不是最高的,但足以俯瞰明海市的全貌。
崔悦站在窗边,居高临下望着脚下的城市,一条条道路好像血管,密密麻麻的车辆如一个个细胞,共同汇聚成流动的液体,只是那液体的组成成分不是血细胞和血浆,而是石油和尾气。
人们每天奔波忙碌,只是为了能过上体面从容的生活,可是她呢?
她在这座城市里还有什么体面可言。
崔悦冷笑着将手里的烟捻灭。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所长陆德海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沓文件,眉宇间笼着乌云,脸色格外阴沉。
“你还要给我添多少麻烦。”他抬眸望着窗前的女人,神色明显不耐。
崔悦反唇相讥:“这话你应该问助理和人事,什么人都敢放进工作群里来。”
陆德海知道她的性格,不想跟她争论,他将文件扔到桌子上,将身体重重地扔进沙发。
“你自己私下里怎么玩都无所谓,但是闹到公司里引起了这么大的乱子,不处理你都说不过去。”
崔悦倚着墙,姿态慵懒,毫无下属的礼貌姿态:“行啊,领导怎么处理,我服从就是了。”
陆德海沉默不语,他的手指轻轻敲着真皮沙发的坐垫,这是他思考事情时的小习惯。
崔悦从窗边走到他对面的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