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侑未尝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他从来没有在他们调情之外的时间吻过她,一次也没有,他们的一切只停留在无人知晓的孤岛,而她总能轻而易举地游回只有她一个人的大陆。
然而那天之后没多久,他们的行为开始变得有些不受控制,甚至在更衣室里胡来,仿佛有什么在逼迫着他们做出一点疯狂的行动,来确定彼此之间毫无改变。
可越是反复确定,他们越是意识到,确实有什么在改变,他们已经和以前不一样。
他牵着她离开学校——这是头一次,天并没有彻底黑下去,余晖橙黄相接,就等在他们离开的方向。路两旁的房屋已经先一步变成了暗灰色,但路两侧的路灯还没开,他们漫步在不够清晰的马路上,身影模糊得几乎要和铅灰色街面化作一体。
宫侑看着街道两侧稀稀拉拉的人影,找不出一个穿着他们校服的学生,他这时候无比希望有人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落在他们身上,认出他们。
一边期待着,一边问她,“如果被人看见了,会不会觉得害怕?”
“为什么要怕?”她偏着头,露出的表情和她后来靠在宫治手臂上时的神色一模一样,“被看见是什么坏事吗,还是说你害怕?”
算算时间,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已经和宫治熟悉起来了。
宫侑突然很好奇,她拉着自己走在路上的那会儿,心里想的到底是他,还是她未来的男朋友宫治。
这个问题冒出来时,他滋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恶趣味。
他开始比较,比较方方面面,企图拿现在和过往比较出一个结论来证实那些毫无根据的离奇的猜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动机太显眼,他那些目的不纯的注视总是会被宫治发现。但也不太意外,毕竟是双胞胎,有时就是会产生一点类似于“被对方看着的时候好恶心”这种奇奇怪怪的心灵感应。
宫治发现他的打探后总是会拦在他跟寺岛明里之间,从宫侑开始找茬,宫治一直这样隔开他们,保护和嫌弃的态度分得很清楚。
“偷看也太没品了吧。”再一次发现宫侑故意偷看他们之后,宫治忍无可忍地说。
宫侑朝他做鬼脸,果断否认,“谁在偷看你啊,”明明偷看的是你女朋友,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要那么敏感行不行,万人迷先生。”这种嘲讽发言在以前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激怒宫治,只是现在有了寺岛明里。她的手只要在宫治胸口停个几秒,宫治的魂马上就能跟她跑掉,然后忘记一切发生过的事情。
就像现在,宫治瞪了他一眼后没再继续搭理他,而是跟着寺岛明里离开。
越发衬得宫侑像个孤家寡人。
寡人宫侑这时候又走神了。
他在想寺岛明里的那只手,贴在宫治黑色的外套上,白得有些病态,像是从来没见过太阳。他知道她的手心皮肤摸起来像是一块软绵绵的奶油,因为这只手也试过停在自己的外套上,噢,不止是外套,脸上,肩上,身上,他能想象到的一切地方。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样对过宫治。
他猜是有的,寺岛明里不是素食主义者,在不偷腥的前提下,她没道理看着嘴边的肉不尝一口。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开始比较。他和宫治作为双胞胎兄弟,这种暗地里的较量从来没有停止过。用排球社其他队员的话来说就是幼稚的攀比,什么都比,什么都比得不分上下。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应该赢的,没理由他会输给一个童贞。
排球社聚餐时,长桌尾端撑着下巴的宫侑盯着桌子另一头并肩而坐的两个人,想破了头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输在哪。
宫治这时候正在帮寺岛明里挑出碗里一部分的青菜和肉,同桌吃饭的几个队友开玩笑说他以后会是个很会照顾人的丈夫。
宫侑撇了撇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因为他也干过。
寺岛明里是个有饮食焦虑的大小姐,胃口会因为食物本身和个人情绪产生变化,她忙于工作和学业的时候,这种毛病就会变得更加严重。她长时间无法进食,全靠□□和尼古丁续命。不过她家大业大,娇生惯养,这点富贵病根本无关痛痒。只要她想,她可以吃到这个世上任何地方的美食,帮她挑点能吃的果腹不过是相处时一点贴心的情趣。
他一直盯着寺岛明里,看她慢条斯理地吃完自己面前的东西,嘴唇轻微张合,想到他亲吻她时,那奇异的触感。
这时寺岛明里毫无征兆地抬起头,看向他坐着的方向,不偏不倚地撞进他的目光里,眼睛像是一湾深不见底的海。
海港里,泊着艘名为宫治的船。
那艘船和宫侑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但宫治可以长期停在那,而宫侑停了一晚就得走,连期票都买不了。
他的脑子里冒出来了一个新的问题,宫治做过的一切他都做过,不能做的他也做过,为什么寺岛明里不选他?
就在这个问题出现的这一刻,这些天的胡思乱想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切的矛盾随着这个问题的出现有了落脚点——为什么不是我。
为什么?
宫侑的两颊肌肉紧绷了一瞬,整个人脸色都显得有些阴郁。
坐在他身边的银岛结注意到他脸色骤变,正打算问他两句时,就听见他撂下一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说完快步走了出去,快得连身边的人多问两句的机会都没有。
坐在最里面的寺岛明里余光见宫侑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回了一声身边北信介的话之后扭过头小声喊了一句,“治。”
“我知道,”宫治知道自己那个脾气诡异的兄弟离开,但他头都没回,只是看着寺岛明里,握住她的手安慰她,“我回去会和他谈谈,你不用担心。”
寺岛明里凑过去在他身边小声说,“决赛时间快到了,你一心多用会很辛苦。”
“不至于,侑虽然个性有些怪,但还是有分寸的,不用太操心。”
“他真的有分寸吗?”寺岛明里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地问。
聚餐结束后宫治送她回了距离饭店最近的公寓,他们在她公寓楼下吻别。她依依不舍地摸着他热乎的脸,声音像是阵粘人的细雨,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