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第二日一大早便入宫了。
临行前,沈照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便交代陈清安道:“你先留下来。等一会儿平秦王府子离府之后,你跟裴溯说,让他设法保下冉莲。”
冉莲已经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尽管她肚子里是陆榆的骨肉,但这个时候,沈照却不能丢下她不管。
陈清安并不知道冉莲是沈照安排的人,闻言愣了一下,但还是领命离去。
皇后的情况并不是很乐观,忧思过滤,积劳成疾,才堪堪三十岁都多一点的年纪,稍微有些动作便咳嗽不止。
二公主夜侍奉在侧,一脸担忧。
沈照喂皇后喝了药,宽慰道:“母后宽心,一定会好的。”
“本宫这是老毛病了。”皇后说着又忍不住咳了两声,“本宫的病情其实并没有加重,只是行川担心你罢了,不欲让你去春山才出此计策。”
沈照闻言心下一动,却没有搭话。
片刻后,凤仪宫的下人通传说宸妃娘娘送来了药膳,据说是由多种珍贵药材所熬制的。
沈照听说是宸妃送来的,心中有一瞬间的警觉。
皇后病重,这时候宠妃送来药品,这食物里必然有些问题——她看的那些话本子中都是这么演的。
“这是宸妃娘娘遣人送来的。”沈照生怕皇后刚才没听到,又状似无意地又重复了一遍:“母后您看?”
皇后了然,笑了:“喂给本宫吧。”
皇后一边喝着药膳,一边向一旁的侍女问起来宸妃的去向。宫女却禀告说宸妃已经收拾妥当,正要起驾与天圣帝一起去春山郊祭。
皇后叹口气:“怎么让她去了呢?”
皇帝祭祖自古以来都是携皇后去的,天圣帝带宸妃本来就不合规矩。这话在别人听来,像是在埋怨皇帝的厚此薄彼。
侍奉的宫女闻言皆惶恐,不敢接话。
但是沈照明白,皇后并没有任何妒忌之心。此去多凶险,皇后知道,沈照也知道。
皇后娘娘只是在惊异,如此危险的情况,她和二公主都躲在凤仪宫内避险,天圣帝怎么还是带宸妃去了呢?
沈照暗暗揣测,要么天圣帝有十足的把握能保护好宸妃,要么——宸妃其实在天圣帝的眼中也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重要。
至于到底是哪个,自古君心难测,沈照自然也不知。
……
沈照在凤仪宫呆了一整天,前朝还是没消息。
晚上沈照宿在昭华宫,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虽然知道此事的最终结果,但是沈照还是忍不住担心,这一世已经和梦境中的有那么多不一样的地方了,万一……
思及此沈照赶紧打住,努力稳住心神,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止住。
不会的,平秦王必败,谢濯也不会有事的。
第二日,沈照刚醒来,朝烟便凑到沈照耳边道:“眼下宫中都传遍了,昨日平秦王于春山行刺天子,幸被禁军、皇城司和紫衣侯的军队联合镇压。平秦王兵败,天子负伤震怒,废止了殿下与平秦王世子的婚事,眼下平秦王阖族已尽被株连。”
“阖族被诛?”沈照忙问:“裴溯呢?”
“裴公子献图有功,不仅免除连坐,还被封了信陵侯。”
沈照沉吟,天圣帝还真的是会收买人心。
人人都知道裴溯是平秦王府的外戚,临阵却背叛平秦王向天圣帝献图。天圣帝高调分封裴溯,想传达什么样的信息不言而喻。
只是这信陵侯估计也和宸妃父亲那个获封的景灵侯差不多,空有侯的名号,享有食邑却无实职。
不过对于裴溯,他应该也不是醉心权势的那种人,对他来说这应该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至于朝烟说的皇帝受伤,沈照嗤笑,天圣帝谋划那么久怎么可能真的让自己立于险境。他不过是借机发作借题发挥罢了,这是在为清理名单上的那三十三位朝臣蓄力呢。
至此,平秦王谋逆一事似乎已经尘埃落定,可是沈照还有一点担忧之处。
“谢濯呢?可有什么消息?”
朝烟道:“眼下并无世子的消息,世子身为皇城司副使此刻应当忙着处理乱党吧。”
朝烟说完看自家殿下脸上忧色仍未完全散去,又宽慰道:“殿下何须担忧,昨日春山之行,紫衣侯也在场,世子断然不会出事。”
沈照点点头:“伺候本宫梳洗吧,先去看看皇后娘娘。”
皇后今日的精神好像好了很多,看见沈照来了,笑笑拉住了她的手。
沈照刚还有些诧异今日皇后为何如此热情,便听皇后开口道:“平秦王府的事情不必担心,陛下已经废除了你和陆榆的婚事,如今你便安心地暂住在宫中便好。”
“陛下前些日子早就安排人开始建造昭懿长公主府了,只是并未对外宣称罢了。公主府就选址在曲水街上,本宫听陛下说了,那是个好地方。”
沈照顺从地点点头:“嗯。”其实这些她都已经知道了。
皇后话头一转,又道:“行川让本宫转告给你,不必担心他,他无事,只是皇城司有事忙罢了。”
沈照闻言抬起头看向皇后,颇有些不好意思:“儿臣……儿臣并未担心于他。”
皇后了然地笑笑,并未接话。
这两个人一路走来,谢清漪一直看在眼里。行川对昭懿的那些心思,从未在她面前掩饰过。但是在面对人家姑娘时,偏偏又矜持起来了,像个闷葫芦一样,装着满腔的柔情就是不往外边倒。
而昭懿这孩子,太敏感也太聪明,如此反倒是使得这份本该水到渠成的婚事一直曲折不断。
皇后暗叹,眼下昭懿已经脱离了平秦王府,此次这两人也该修成正果了吧。
…………
沈照近日一直在宫中侍奉皇后娘娘,闲下来的时候她掐着指头算了算,今日已经是九月十三日,距离平秦王春山谋逆之事已经过去了整整四日。
前朝风波未止,她只是在前天傍晚匆匆地见了谢濯一面。
谢濯那张清隽绝伦的脸上写满了倦色,只是告诉叫沈照不必担心,复又匆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