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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1 / 2)

笑归笑,最终宁霜霁还是烧去了自己的卜辞。

看着纸张随风飘起,又在空中被火烧成一缕青烟,她想她终于明白了这出生卜辞的意义。

卜辞被视为可预测未来吉凶之言,可能并不全是因为其中暗示性能根植于心,影响一人的一生,而是早在出生一刻起,万物便定了心性,成了独一无二的存在。

心性不灭不改,那么无论世事如何变化,环境如何阻挠,生命终会走上最符合自身心性的路。

所以卜辞从来都无法断言谁的一生,它只是天地通过万物心性推算出的趋势,真正作出选择的,还是每个人自己。

一如她可以选择在二世时冷眼旁观,最终随天地同归混沌,也可以选择在一世时狠心抛下重伤的白玦,潇洒离去,截断两人的后世纠缠。

但正因心性有定,本心不乱,她做出的都是最顺从内心的选择,所以哪怕后半份卜辞从前未得显露,给予她及旁人影响,也终能与她的生命轨迹重合在一起。

说到底,真正将命运提笔落定的,还是她自己。

既是记录过去选择的卜辞,那便留在过去吧,宁霜霁想。

当然,这冠冕堂皇的想法背后还藏了个不好宣之于口的理由。

这卜辞上没个标点,究竟算不算完整显现还未可知。如今三界安稳平和,无波无澜,此后她定是和白玦携手共度,若日后这纸上再冒出一两句话,想来必绕不开白玦的存在……

那人近来越发无遮无拦,成亲之后还不定如何没羞没臊……这些要是被写进去,以后叫重生归来的族人们发现,岂非……

宁霜霁是爱看话本子,但她并不想成为小辈们口耳相传的肉香小段子。

她要脸。

***

珉良镇城郊,白家满门安息之处。

历经千年,此处仍被保护得很好。

康家虽曾深陷争议,但对于接手的地方一向态度端正,绝不轻视,但看附近满布的新符便知,康家定还在留意此地动静。

但这新符应该很久都不会被异动激发了。

自八月十五动荡之后,人族各世家已开始和妖族有所接触,双方头一回以和平目的踏入对方领地。三尺之冰无法在短期内消融一空,但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开始。

除康家外,镇上也总有平民前来祭拜,亦常有远道而来的人会在此处驻足,留上清香一支。他们有的祖辈曾受白家夫妇关照,有的则出身于白家资助过的学堂,从小对白家之事耳濡目染,心怀感激,特前来祭奠。

即使音容笑貌再不为人所熟知,白家夫妇留下的善意却从没有离去过,同辛家那几份祖传书信及卷轴一样,传承于世间,早已超脱生命的长度及广度。

只要传承还在,他们就永远不会被遗忘。

除了白家坟冢,宁霜霁和白玦还去了翁先生乡下的故居,在他后人那里问到了他的长眠之处。

前世宁霜霁便说过,战事结束后要陪白玦一起看望翁先生,谁料他们自己都没能走出那片战场,如今虽迟了千年,到底要将承诺兑现。

他们就这样亲自带着再无人能收的请柬,将喜讯告诉了所有曾给予过他们关怀的故人。

此事完成,方算圆满。

……

重安千年,腊月初九,霜雪初霁,天朗气清。

宁霜霁不知道她出生那日是怎样的光景,但她出嫁这日着实是个好天气。

宾客们早在两日前便已尽数入住天净山,长久不曾欢聚的四大世家齐聚一堂,亲如一家,边品着天净山独有的银针萃雪,边对着纷飞大雪盘算大婚之日如何“各显神通”,总之定不能让风雪坏了好事。

结果初九是个好日子,风雪自停,全不劳各家费心。

各家白吃白住却没能出力,十分可惜,于是暗暗决定席间好好做那推波助澜之人,方不负此行。

这些宁霜霁都不知晓,甚至在大婚当日还惦记着睡懒觉这事。她本以为能睡过午时,结果刚到巳时就被绯羽和容烟叫了起来,扯到梳妆台前好一番装扮,吃饭的功夫都没给她留。

白玦早被“赶”出寒青院,借住到了风棋那里,而他偌大的主殿则在他离去后被布置成了喜房,只待礼成之后迎接新主。

不过宁霜霁这几日还住在寒青院偏殿,所以她仍旧由此出发。

这样一番布置安排下来,宁霜霁自寒青院而出,最终兜转一圈又回到寒青院,不像个出嫁的新娘子,反倒更像个接亲的新郎官。

绯羽手往宁霜霁头上插金簪,嘴也不闲着:“风棋这两日总调侃白玦是‘入赘’,结果白玦毫不介意,从寒青院离开时更是痛快,跟巴不得赶紧把自己送出去似的。”

宁霜霁:“小小年纪别听风棋瞎说。”

她虽这么斥绯羽,心里想的却是“说什么大实话!”

容烟抿着嘴憋笑,到底没忍住,干脆加入了绯羽:“是真的,大师兄近几日面露红光,走到哪儿都是笑意盈盈的,我们这些小师妹们从前可没少被他板着脸纠规矩,哪儿见过他这般喜形于色。”

从前不敢议论大师兄的容烟都破了例,可见白玦这几日变化之大。

要准备的事情多,容烟带了不少侍女来,满屋子人笑笑闹闹,一眨眼便到了吉时。

待到要出门前,宁霜霁才得空好好看看镜子中的自己。

她性子洒脱,连战场都敢去,平日里很少这般隆重地妆点自己,乃至今日突然金钿红妆、华服加身,不适应不说,还弄得她有些紧张。

好在看上去效果还是不错的。

绯羽扯着盖头要往宁霜霁头上蒙,却被她止住了。

“这个就不必了,我又不羞于见人,蒙上倒多了许多不便。”

天净山山路曲折难行,她又早说过不必用轿撵,要步行前去,多个盖头除了遮挡视线外别无好处。

况且她还等着看白玦穿喜服的模样呢。

珉良镇那次白玦不过随意穿了件喜服凑数,就已让她忍不住想多瞧上几眼,如今风家这般重视,又怎会输了那次去?盖了盖头两眼一抹黑,她可不想等到晚上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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