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债,印子钱不够了还要加二加三。放榜前那些人一个个皆和声和气,生怕提前开罪了榜上有名的人物,放榜之后看见何无道榜上无名,当即遣了人提着棒子来要债,那些人将他追到小巷子里,提了棍棒就是一顿毒打,然后将他绑到铺子里当杂役使。何无道在上京城耗了两年,根本出不得铺子,还是他家乡县学的教谕见他无音无信,特意来上京找了一圈,托了国子监同窗的关系才找到他,将他带了回去。
当时礼部腐败,给县学的月廪被层层克扣,发到生员手中时已经所剩无几,何无道实在拿不出银子考学,便找了个私塾教书,又靠给人提字作书得些润笔费。后来顾檐礼任礼部尚书,这一境况才渐渐好转,何无道又参会试,这才上榜。
他把头转向一边,似是要甩掉这些记忆。韩挽萍明白他,终究不愿再多说什么。本来到了这个年纪、这个位置,就是一句也不该多说,若是换着别人,她又岂会多言?她将何无道送回吏部公廨,自己则慢慢往回走,心中却不免琢磨着何无道的话。混迹官场的预感如潮水一般涌来,她的心思极为敏锐,这座宫城内的每一丝风声都细若针眼,可她就是那个穿针引线的人。
她心想,也许今年,这宫城就要因为凌家而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