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炖得软烂,每一片叶子都吸附着饱满的汤汁,汤底无一丝杂质,入口的口感顺滑如水,细品却是浓厚的鲜醇滋味。
程才这才瞪自己身旁那人一眼,道:“你这小子,真不识货!开水白菜,听说过没?”
他那友人一看就不是和他一样醉心美食的饕餮客,闻言是满脸的茫然。
茫然的人茫然道:“开水白菜,不就还是清水煮白菜?要我说”
程才翻了个白眼:“话可别说太早。”
开玩笑,他就吃过这种亏。
程才便也懒得解释,只催促友人赶紧尝上一口再说话。
那人将信将疑地也夹了一筷子白菜,喂进嘴里后,细品了半晌,面上表情从怀疑到惊讶,再到陶醉。
一口不够,又吃了一口。
吃了好一阵子,才看见方才还被自己质疑打趣的老板娘正笑盈盈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程才的友人便十分不好意思,但眼里又露出迫切:“老板娘,你这道菜是怎么做的啊?为什么看着这样平平无奇,吃起来却鲜美无比?”
无需宁不语作答,程才便抢着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便是开水白菜的。别看这白菜寻常,又好似水煮一般。里头的工序可不简单,这可是道精贵菜!”
程才这样说着,得意得仿佛他也与有荣焉一般。
友人在一旁连声“哦哦”,又赶忙执起筷子去吃菜。
程才这才反应过来,也跟他抢起了菜。
一边吃着他还不忘嘱托友人:“百晓生,出去了该怎么跟众人好好说道说道这宁记饭馆,心里有数吧?你别看这小饭馆子才开业,那可是卧虎藏龙呢!”
百晓生塞了一嘴的菜,只顾点头,压根分不出嘴应声了。
宁不语笑着和二人打了声招呼,又去后厨忙新的订单了。
快到晚间打烊的时候,之前来买面果的大户人家丫鬟又来了一趟。
见外头没有面果摊,后头的店面却开了家饭馆,那漂亮丫鬟犹疑了片刻,还是走了进来。
宁不语刚做完最后一桌客人的饭菜,正靠着柜台同温宜宁闲话家常。
温宜宁先她一步见到来客,朗声道:“饭馆子今日已打烊,不接待新客了。”
宁不语回过头,才看见是张熟面孔。
漂亮丫鬟见着宁不语了,这才舒了口气,又左右看顾看顾,有些讶然道:“原来您竟是开了饭馆?我是来替我家小姐买面果的,她还问起您这儿有没有新花样呢。”
宁不语抱歉地笑:“实在对不住,这几日都没有做面果。”
丫鬟有些可惜,却还是点点头:“好,我会回去同小姐禀告的。”
正要走,却被宁不语叫住。
宁不语道:“等等,新花样嘛,也不是没有。我做了些冰糖葫芦,正好还有几个。”
她叫宁风去后厨拿来,包好了给丫鬟带回去。
丫鬟接过同她道谢,宁不语就又道:“至于面果,你家小姐若是想吃了,稍提前些遣人来说一声,还是和上回一样,我着人送过去。”
丫鬟笑着应好,片刻后又迟疑:“不过地址不是上次那个了。这样吧,我下回来同您订的时候,再给您新的地址。”
宁不语自是应好,心里却稍许嘀咕:这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如此神秘?
不过归根结底是插曲一桩,她也没往心里去。
等人走了,柜台后头的温宜宁已默默将这两串冰糖葫芦记到她家店主人身上,并火速理好了当天的账,正百无聊赖等食客们吃完了他们才好开饭。
宁不语笑嘻嘻望向她:“冰糖葫芦,吃不?”
温宜宁奇道:“不是最后两根,全送你那老食客了吗?”
宁不语又唤了一声宁风,不一会儿,变戏法般地又变出三支来,分别递给宁风和温宜宁。
宁风没接,露出痛苦神色:他不爱吃甜。
温宜宁就抢先将宁风那根抢过去:“你不吃给我吃!”
宁不语在一旁笑嘻嘻地看,不望问她:“那这两根记谁账上?”
温宜宁老老实实去添账,被宁不语拦住。
“得了,赶紧吃吧你。试试供给食客们饭前开胃的新小食而已,还记什么账!”
之前与谢小公子逛街上酒楼的时候,她就琢磨着要弄点什么不一样的吃食来,绞尽脑汁,除了已投入使用的酸梅饮子外,她又想起现世里的饭馆总爱在柜台上摆些糖果。
正巧冬日里天冷,糖不容易化,宁不语就起了心思,打算先供一季的冰糖葫芦再说。
当然了,如今他们几人吃的,包括方才给那丫鬟带走的,都是大串的,整整一串串足了十个顶好的大山楂,还做了些草莓、葡萄、核桃等混杂口味的;
如果是供给食客们饭前饭后当小食,肯定还是要做成小串的,将木签子斩短一些,一串上有个三两个便也差不多了。
宁不语也就走了那么一会儿神,就看见温宜宁已经干掉了一串山楂的,又酸又甜吃得她龇牙咧嘴,却一个劲地道着好吃。
宁不语看着开心,便把自己那串给了宁风,劝解宁风也替她尝一尝,就当是给点建议了。
——主要是方才在后厨摸鱼熬糖做糖葫芦的时候,她自个儿已偷吃了好些。
宁风看着上头看起来厚重的糖壳面露难色,闭眼咬了一口。
入口倒是没有他想象中的甜腻滋味。
那糖熬得刚刚好,金黄色的糖壳又脆又薄,蜜一样的甜滋味,没有一丝苦涩。
咬碎薄薄的糖壳,连带着就将里头的果子一同咬破了去,这一口恰好是葡萄的,大颗的青皮葡萄咬破了,迸发出清甜的汁水,带着微微一丝果酸,甜得就更清新了。
宁风不爱吃甜的,倒是不讨厌吃新鲜果子,因而迟疑片刻,又吃了第二口。
第二颗里头是应季的冬枣,个头大,水分足,口感又脆,跟方才葡萄馅儿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口感滋味。
宁风到底还是抵不住甜,吃得慢吞吞,却也没有之前那么抗拒;
温宜宁就吃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