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等着谢羡提起裙摆自水坑前绕过,再继续一起向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官道前方突然传来哒哒马蹄声。
谢羡抬头看去,路尽头正奔过来两匹马,其中一匹上坐着个人,远远瞧见他们,便极兴奋地喊道:“怀光!”
谢羡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禁不住停了下来。
她这时没有带帷帽,到底不方便。
几息之间,马匹便驮着那人冲到了眼前。
他翻身下马,冲两人咧嘴一笑,问道:“幸亏逐阳机灵,找到了我,要不你小子今晚就得自己走几十里回去。”
说罢才注意到谢羡,不禁一愣,问道:“这是谁?难不成是你抓到的幕后——”
“当然不是,方兄,这位是谢府的二小姐。”
感觉到手中树枝被人向后拉了拉,虞怀光当机立断打断了好友天马行空的猜测,严肃道:“我和谢小姐因寻找地方避雨,碰巧遇到。”
方以琤眼尖,一下就看到谢羡和虞怀光一人握着同一根树枝的一头,瞬间明白以好友的做派,这两人之间想发生点什么,比登天还难。
他有些失望地嘀咕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去不乱说呗。”
实际上,以这两个人恨不得离对方十万八千里远的站法,再加上谢家小姐其貌不扬,他还真不乐意开怀光和她的玩笑呢。
“那现在呢,你先送人家回去?”方以琤又道:“马我给你送来了,约个地方待会儿见吧。”
虞怀光闻言眉心拧得很紧,但是没有反驳他的说法。
他将跟着方以琤跑来的白马逐阳唤到跟前,随后将谢羡扶上马,自己不由分说牵了缰绳,走在了前面。
方以琤原意是想将自己的马让给虞怀光,让谢羡骑着马跟着他,这会儿一拍脑袋蹦了句:“谢小姐,你连马都不会骑?”
不是吧,她不是谢府千金小姐吗?
京中五品官说大不大,说小却也太过了。
在天子脚下能做五品官,家中都会有些底蕴。
远的不说,就说他表妹的父亲虽只是京兆尹的幕僚,却也给他的表妹请了专门教女子马术的女师傅。
表妹马术算不上精通,寻常一个人骑马却轻轻松松。
再看看坐在马上小心翼翼的谢羡,手抓住缰绳死死不放的,那张巴掌脸上居然还有着惊慌,方以琤觉得大开眼界。
“这是真、一点不会骑啊?!”方以琤惊叹。“你家里人都不请师傅教教?”
谢羡充耳不闻,只顾垂着头,其实脸颊已经红的滴血。
虞怀光悄然回头,入眼一片晚夕霓霞,心中涌起一阵怜惜,很快转走了话题问道:“方兄,落花溪下游方向我已经搜过,贼人踪迹向西而去,方才雨势不小,山中不好行走,那两人应该没有走远,但可能又分了两路。”
“我这就发信回去,让老严他们问问李大人,还能不能多派些人手。”
方以琤说着,掏出备好的纸笔,悬空写好,将纸条封入细筒,待吹过口哨唤来一只信鸽,便将细筒绑在信鸽腿上。
做完这些之后,方以琤左右看看,才发现虞怀光早已牵着马同谢家小姐走出了好远。
一点等他的意思都没有。
“这小子不对劲啊。”方以琤嘀咕了一句,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更让他不理解的是,是虞怀光竟将谢羡送到了一处庵堂附近,便扶她下了马。
那庵堂似乎有些年头,砖瓦松垮看着摇摇欲坠的。
他和虞怀光就站在附近的枯树后面远远望着,目送谢府的小姐走上台阶,娇弱的身影被附近的树影遮得有些模糊。
方以琤正要走,无奈虞怀光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也只好跟着继续看。
谢羡敲了好一会儿门,门里都没人应答,整个庵堂仿佛是空的。
“怎么个情况?要不是你为人正派,我都要怀疑这姑娘是山中精怪变得了······”方以琤无语道。“放着好好的家不住,往这尼姑庵里跑,不嫌瘆得慌。”
“内宅的事情,大概不好说。”虞怀光摇摇头,想起谢羡告诉他的事,心中有些同情。“我就算了,方兄想一想,也该能体谅她的难处,何必出言刻薄。”
他出身贫寒,父亲在他进大理寺之前便殁了,家中只有一位寡母,并不能完全领会谢羡的处境和难处,但是这次听她说起被故意送到这里的事时,却动了个念头。
他想带谢羡离开谢府。
方以琤甚少见虞怀光生气,这次不由一愣,回过味来,“你的意思是谢家有人故意赶她来这鬼地方?”
虞怀光没有说话。
方以琤家人口虽然简单,但本家方家,却有一户人家,被封了伯爵之位,方父同那位方伯爷年少时有过交情,偶尔逢年过节也会往来,方以琤自然听过不少伯爵府里的事情。
如果真是内宅的事,那可就难办了。
但是再难办,也和他虞怀光扯不上关系。
方以琤拉住虞怀光的手臂,把逐阳的缰绳往他手中一塞,自己抢先扬长而去。
“这事也不是你我能过问的,以后等那谢小姐出了阁,大约就不用倒这霉了。走吧,咱们继续抓人去。”
虞怀光站定在原地,依旧望着谢羡的身影,庵堂的门终于打开了,里面漏出一丝光,很快出来个人将谢羡拽了进去,啪地一声又合上了门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