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粥出来。 犹豫片刻,还是问道,“爷爷,我不记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老者动作一顿,转而又自然地放下碗。 笑道,“你当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老头子捡到你的时候,你正昏迷着呢。” 招凝疑问,“捡到?我不在青云帮吗?” “当然。”他指了指对面,“快来,肚子叫了哦。” 招凝有些尴尬,又确认这么远的距离不可能听到的,这才低着头走了过来。 老者又问,“你昏迷前在哪?” 招凝端着碗,心里泛着些许紧张,但硬生生藏了起来,让自己表面看着冷静极了。 “在青云帮,再过两天就要进山了,我应该不会出帮的。” 言下之意还是不肯相信自己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 “嗯。”老者应了一声,又低声呢喃了句,“只回转了一天。” 这让招凝抓着碗的手紧了紧,不懂他再说什么。 便又听他说,“想去看看我捡到你的地方吗?” “……好。” 一顿饭吃完,两人出门了,老者慢慢背手走在前面,招凝落了两步跟着。 见老者在进山的岔路拐出了山,心中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一路走的缓慢,快两个时辰,招凝看到县城城楼的影子,意外的,她感觉到一丝熟悉。 到了城楼下,她看着“永宁”二字,一瞬间惊惧密密麻麻地爬在心底,这“永宁”非彼“永宁”。 就在这时,老者忽而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就在那里捡到的。” 惊惧之后便是古怪,她走过去看了一圈,并未看到特别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昏迷在这,又……又为什么会被老者捡到那么远的山中小屋里。 “在想什么?”老者走过来。 招凝连忙摇头,“没什么。” “那去城里走走,买些吃食。”他说着就往县城里去,走出几步,又回头看招凝。 招凝这才跟上。 已经是晌午了,县城街道上人不多,街边的小贩也带着倦意打量过路人。 招凝看着城中的建筑和规划,与她记忆里的相差无几,但偏生,又透着一股老旧感,至少比她记忆里的永宁县城陈旧了不少。 街边小贩的吆喝声,腔调也不似之前,路上行人偶尔说的几句官话,似乎也变化了口音。 她见老人当真不过买了一些吃食,临走到街尾看见一做糖人的小贩。 老人转头看她,“小姑娘吃糖人吗?” 招凝闻见甜滋滋的气味,刺激着味蕾,但她还是摇摇头。 “谢谢爷爷。”这不止在谢老人买糖人的提议,更是谢他救了自己,“我想回家去。” “回家?回青云帮?” 招凝沉默,她知道回去肯定要挨打,而且她也不得回去,这永宁县都和记忆里有出入了。 但她坚持着,摸了摸袖袋,发现什么都没有摸到,又道,“等我有银钱了,便一定回来谢您。” 说着朝老者不甚熟练叉手礼了礼身,便快速转身奔走进小巷中消失不见。 老者看了许久,缓慢转身,依旧问小贩糖人如何卖。 招凝粗略地走过永宁县城,心中惊疑不定,这里处处都告诉她这里就是永宁县城,但又不是记忆里的永宁县城。 在县城踟躇许久,招凝还是循着记忆里往青云帮的路线往那里去,倒不是真的要回去,而是她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越往青云山走,越是荒凉,走到青云帮庄子门口,眼前破败的建筑让招凝僵在了原地。 大门一半腐败地斜倚着,一半倒在地上,已经腐化成块了。 走近两步,院里杂草已有一人高,房梁上处处结着蛛网,已经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她并不在意这些破败,往药童小楼去,小楼院子荒芜地更加厉害,二楼完全坍塌,一楼跟着倾斜了大半,招凝站在之前住的房间前,人已经不能进了,但勉强能从窗口看见房间地上见着经年泛黑的血迹。 一夜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好像一梦百年。 她茫然地站在小楼台阶上,又坐下,看着一圈破败,寻不到答案。 消沉了许久,她又重新站起,不知道往哪里去,便往南去。 一直走到深夜,寻到一处破庙,藏进石像后小憩。 闭目不久便是深眠。 银光悄无声息地浮荡开,老迈的手将她托进怀里,转而消失不见。 又一日。 招凝在陌生的房间醒来,天色也才微亮,门外陌生的老人喊她吃饭,她踟躇间却抗不过饥饿,还是应了。 她问,“爷爷如何称呼?” 老者说,“我姓秦。” 她问,“我好像不该在这里。” “嗯。”老者含笑着熟稔回道,“是爷爷捡来的。” 她又问,“我可以去捡来的地方看看吗,我不记的了。” 老者说,“好。” 一顿饭结束,临出门,老者给她递来一根糖人,被油纸包得好好的。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以致于招凝还没有反应过来,糖人已经在手上了。 老者往外走,招凝小步跟着,看着手里糖人看了许久,才小心舔了一口,比想象的甜很多。 走了很远,到了一条瀑布边,瀑布不高,流水清澈,水汽晕在面上,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凉和舒爽。 老者说,“你是从上面冲下来的。” 招凝瞧着那高度,惊讶自己命大,又有些怀疑。 就见他走到瀑布边踩着河石,似要往瀑布帘后一处隐藏的山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