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碧池,夜阑人醉雨丝丝。
苏韧睡到日高才起床准备,镜子旁的谭香,给他递上扇子,欲言又止。
苏韧含笑:“你不放心我一个人去?”
谭香红着脸,搂着他咬一口。苏韧玉面飞红,自嘲说:“这热天,我再不走又要换身衣裳了。”
他快步出了二门槛,遇到黑衣人侯在大门。很有几分面善,像是宝翔身边侍卫。
那人道:“苏大人,王爷方才已到京,差小的来送请柬。”
“请柬?”
“是,苏大人请看。”
宝翔请柬,是一张皱巴巴的散发孜然味道的大黄纸。可能他预先写好,揣怀里几天了。
这是宝翔初次落笔给苏家写信。他笔势跳跃,要不是两滴油渍破坏,字体还说得过去。
“石头阿香,兄弟我十五日回京啦。当晚我请你们全家到金鱼池边巴人小馆吃饭。
有香油面,兔脯,大肥螃蟹,外加塞外野味。不来后悔,千万赏光!
大白上”
大白像个画押。“大”字像个胡人毡帽,“白”字像个肥猪头。
苏韧噗嗤一笑。金鱼池那坛脏水,比有凤堂外那池清荷更亲切些。
清流也好,浊流也罢,只是到彼一游,有何不可?他当即回复愿意赴约。
跟班喜形于色,苏韧让他带信进去给谭香,吩咐丫鬟递豆汁给他解渴。
怕再耽误,他命马车抄近路疾驰。烈日当空,车厢中闷热。
他褪下扇套,打开湘妃竹扇。先是一怔,忍俊不禁。
原来,昨夜他不注意时,谭香真壮起胆,给他题画了扇子的一面。
她笔划幼稚,写出来却有意料不到的拙朴之趣。
墨色数笔像画兰花,又像虾米,歪打正着,竟有朦胧意境。
苏韧把她题字念出声来。
谭香题扇才八个字:好人好心好风好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