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气:“怪不得昨晚上还梦到我们在钱塘帮里跟着老大喝酒猜拳,今儿山白你便来了,怎么,又有什么宝贝要藏在我们这儿?”
宝翔大笑:“哈哈,是宝贝,你老把门开大点吧!”
话音刚落,墓碑已被里头人踢倒了,一个大通口出现在宝翔他们面前。
小飞赞道:“老徐你好俊身手,北海帮里的兄弟到你这个岁数,大概没有几个能比得上你的。”
老徐怪笑:“少拍马屁,我可是钱塘帮的旧喽罗,缩这蜗居养老,最多是给我们死去老大的儿子帮帮忙,绝对不会加入什么新帮派,我也不会教你一拳半脚的……”
宝翔二人合力,把人犬运入墓道,一直呆到了黄昏才出来。
小飞说:“老大,蔡阁老一定会猜到是我们出手劫走人犬的吧!”
宝翔哈哈笑两声,拍了一下他的头:“孩子,猜到和抓到,是天和地。所以说抓奸在床,擒贼拿赃,他既然方才没捉到我,那我可以一万个不承认。再说他私藏人犬,犯不着质问起本王来。”
小飞点头,又问:“老大,你手疼么,为何你总闻那几根手指?”
宝翔忙甩手:“没有啊! 咳咳,没有!”
他们走下坑洼的土路,留下林光山色,残阳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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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香在厨房吵架,兼之和女儿难舍难分,她正式辞别时,天色已晚。
蔡家管事告诉她:苏韧因公务,先一步离开了。
谭香有点意外,但她素知苏韧做事一丝不苟,宫中工程万千头绪,假日要他前去也属正常。
再说,苏韧定是不忍心打断自己和女儿难得相处……如果他得知人犬在蔡家,且为宝翔营救,会作何感想?他是不赞成冒险的吧……还不知道大白是不是顺利救出了人犬呢。
她到了家,苏密直打哈欠,佣人们好像一个都不在,唯有书房里亮着灯。
谭香兴冲冲推开房门,苏韧放下手中工程图,微微笑招呼她:“回来了? ”
他一向清澈的眼眸有些许润湿,显得他面色愈加素净,表情异常柔和,像是天生逆来顺受。
谭香说:“嗯!你不是有公务么,我还当你在外头吃饭呢?”
苏韧的眼角抽搐了数下,浅笑说:“总还是在自己家里好,离你们近些,我好心安。我叫了几个食盒,还把水烧好了。你管孩子吃饭洗澡,莫要管我了。公务琐碎,颇为棘手,今夜我需得心静,也不知会看书到几时,不如睡在书房吧 。明日我早早要去宫中当差,只好不跟你告别了。”
谭香本想一吐为快,但心疼丈夫操劳,便点了点头。
她总觉得今日苏韧有些古怪,可是一点都找不到破绽来。
苏韧垂下眼皮,装出专心的样子,不再和谭香搭话。
谭香在屋里转悠几圈,拍死只蚊子,给杯里添满了水。
她俯身看苏韧手里纸张,轻轻把头压倒丈夫的肩膀上。苏韧身子不易察觉的一颤。
他折了眉毛,笑着拍拍谭香的头,说:“你去吧,乖!你在时候,我念不进去……”
谭香想自己粘在边上,丈夫更不能早休息了。
她笑着抽身,说:“单是今晚上许你不和我睡。”
苏韧咬了咬嘴唇,道:“是,是,是,娘子你去吧,苏密还饿着呢。”
谭香一关门,苏韧便趴在桌面,再无法坚持了。割肉后即便用了上好的药,疼痛是钻心的。
按照这样的光景,他确实应该告假数日,以求痛苦减轻,早日复员。
可是苏韧以为这种办法太不实惠,而且愚蠢,简直对不起他的伤腿。
他的监工,到目前为止仅仅是没有出差错,谈不上出色,更不会给皇帝留下深刻的印象。
一个平庸的官员,如果还要“缺勤”,那么坏评价便会接踵而来。民间人说“久病无孝子”,那是指亲人骨肉。而在任何衙门里,特别是大内,几天请假就可能招上司讨厌,给同僚以中伤自己的机会。所以,苏韧不愿意。
监工的活计,必须咬牙干下去。同时,伤势是不能瞒人的。
人有时会“灵光闪现”,当蔡宠帮苏韧包扎的时候,苏韧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的计划,是先从隐瞒谭香开始的。
今天,除了蔡述,他自己,还有蔡宠,谁都不知道那个秘密。蔡宠已答应,明日天不亮就赶车来接,送他去皇宫。
如果一切顺利,明日太阳升起之前,他会和平时一样,面带笑容,兢兢业业坐在工地的一角。
他是监工。他会知道每一班工人何时何地如何上工,也知道每一处的危险,每一丝的隐患。
苏韧摸了摸伤腿,更加自信的一笑。
他胸有成竹,这伤口值得。它会带来蔡述进一步的信赖,因为他们一起犯了“欺君之罪”。
而到了明天,它会让苏韧这个监工,留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好名声。
他决定把和蔡述私下的肮脏交易,巧妙地伪装成一次“因公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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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韧睡着,梦见自己沉在水底,被重重水草缠住,不得脱身。忽见一道金光从水面透入,偏生梦醒了。醒来生疼,尚不如死。他用水沾手绢,擦遍了汗湿的躯干,长出口气。他估摸已到三更,总要填些肚子。然厨房距离百步之遥,想来想去,还不如把谭香私藏的花生米全吃完。
他咀嚼花生米,重看新宫的工程图,把自己即将施行的每个步骤都过了一遍。那一张张面孔,尖叫的,冷笑的,惊骇的,恐惧的,都在他眼前闪现。而苏韧心如铁石,不为所动。
他掏出一面鸭蛋镜,呵着气,用袖口把它擦亮。
有人敲门。苏韧吹灭了蜡烛,一脚拖着伤腿,抱了大堆的书籍,挪到屋前。
月光渐稀,蔡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