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与贵国的使节都是国师那边派来。此次王子命我潜入□□,向贵国呈上一封密信。虽我到这来不引人注目。可我没有国书,也无有官职。□□人要过年,大家心思全散了。本月我求见唐王,蔡阁老,甚至鸿胪寺卿,顺天府尹——都没有成功,侍从们甚至连通报都不肯为我通报。我无奈呆在这营子里认识了莫日根兄弟。他说有个计策,可以试试。他认识赶豪车的人,正缺人手。京中一等包车极昂贵,乘坐者都是上等人。说不定能找到合适的,向贵人通递消息。终于找到了你……”
苏韧沉吟道:“王弟……是阿勒泰?”
呼其图惊喜:“你居然认识王弟?”
“嗯,我才说过的贵国使节——便是王子。他来过我家,送了本对照书……我懂了,你们是没有门路才铤而走险。然而你真不明白□□人的心思。事情再大,都抵不过一个回家过年。这般霸王上弓,被劫持者难免发怒啊。”
呼其图下拜:“实是我之错误,出此下策!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恕罪。请问大人名讳?若大人转达天听,我愿意奉献生命!”
苏韧刚要开口,听外面一阵吆喝。片刻,便有一个锦衣卫跨步进来。
那人穿着锦衣卫小旗的服色,生得极魁梧,活似一尊铁铸天王。
他歪着脖子,大喝道:“是哪个鞑子胆大包天,敢在你爷眼皮底下白日放烟火啊?”
呼其图猛站起来,苏韧佯装吃惊道:“喔?帝京还有这条规矩?白天放烟火,都算犯法?”
“你!?”那小旗官气势汹汹到苏韧跟前,突然蔫了:“哎呦……是苏大人?”
苏韧正视他,倒是熟悉——曾是宝翔麾下排行“十七”的锦衣卫副千户雷风。也不知道他如何谪作了城郊治安的小旗。
雷风莫名激动,一时摸不着头脑:“大人……这…… 那……?”
苏韧对他说:“你且出去。”
雷风二话不说,退出堂外。
呼日图愕然:“大人姓苏?您竟管到锦衣卫?”
苏韧道:“怎可能?我叫苏韧,在南方当个地方官。不过因老街坊认识他罢了。既我不小心触犯法规,无从推脱,得跟着他走一趟。你的事我知道了……我不怪你……想必你要见着真佛,才肯拿出书信……我试试看吧……外面我两个随从并车把式……能不能麻烦老大哥帮忙叫醒?”
呼日图道:“灌些羊奶即可,我就吩咐他们去!”
苏韧收了笑,到雷风身旁,低语道:“此处……你派兄弟们照应着……”
雷风会意,让锦衣卫们守着院子。空出自己马,让苏韧骑上。二人走出几百步,雷风叹气说:“苏大人走后,甚么都变样了。”
苏韧问询,才知他因为喝酒殴斗,被从锦衣卫副千户降到个小旗官。锦衣卫都督府内不再用他,只让他到鞑靼营周围警戒。
雷风委屈的不行,好像看到苏韧便想到宝翔……尽管他亦不知宝翔和苏韧是何等的交情……
苏韧装作不知他心思,故意问:“锦衣卫都督府,如今谁坐镇?”
“是廖严廖少保兼管。”
苏韧从邸报上读到,皇帝升廖严为太子少保,余官如故。他思索片刻,见天色大亮,道:“少保今在哪里?你大约不知道……”
雷风瞠目:“这个我倒知道哩。昨夜里弟兄们喝酒,说东厂护送廖少保全家来过年,住在城西廖府里。廖少保将府里东边园子改成了一间‘忠孝拳馆’,请了教习,让城内孩子们练习武艺。昨儿他在拳馆看赛拳,还发了赏钱给那班孩子。”
苏韧眸子划向染灰的融雪,道:“即这么着,你派人送我去廖府上。这放烟火之事,便算完结。”
雷风不明所以,答应下来。
苏韧吩咐道:“车上人醒了——上廖府里去等我。我不会耽搁太久的。”
苏韧到廖严府上时,太阳已高。除夕日西城,异常繁华。大队骆驼经过,驼铃余韵在耳。民间孩子迫不及待在路旁试点小炮竹。府里似有笑语声,砧板声,还有丝竹声。可等到管家让苏韧进去时候,他只见到扫雪后清冷的庭院。
眼前蜡梅开放,黄玉缀着横枝。管家躬身道:“苏知府到了。”
那屋子匾额写着“寒客斋”三字,署名蔡扬。左右同样笔迹,铁板金书:“云从龙”,“风从虎”。
苏韧迈过门槛,才知寒客斋不冷,还漾着春天般暖意。
廖严背靠一塌,半仰着头,有一个小童,替他篦着刚清洗过的头发。草灰之香,混合墨香,令人心中踏实。
苏韧下拜:“学生苏韧给老师请安!”
廖严坐起道:“你才到京么,除夕家事忙,如何能过来?”
苏韧将自己包马车,被劫到鞑靼营,故意放焰火,引来锦衣卫的事情陈述一遍。
廖严用指甲抓了抓颈中痒处,鼻孔出气说:“亏他们想出这种奇法。他虽身负使命,但我等如何堂而皇之交往?朝廷和瓦剌之间本如悬丝,轻重拿捏极难。除非蔡阁老肯见他。否则,别人见了他,脱不了策动瓦剌内讧之贤。万一引起兵戈之事,落下口实,吃罪不起。瓦剌风云突变,我有所耳闻。如今再有此事……坐实了可汗位摇摇欲坠。你坐……!”
苏韧坐在廖严对面丝绵上,垂头说:“是啊,我猜朝廷左右为难。正好老师在京,先来讨您示下。”
廖严靠下,那童子继续篦起他的头发。廖严仰面说:“瓦剌这代可汗虽好酒好色,可仍有威望。王弟差了呼其图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贵族,正像慌不择路,被那国师完全占了上峰。此事我节后见蔡阁老,再作计议。嘉墨啊,你之前不太知道——朝廷虽备战多年,无主动北边开战之意。怕只怕……他们之间龙虎斗……为转嫁部族怨气来突袭我国。我经营了边疆多年,一时间别人代替不了。若我在京长久,边境更不安定,开春我还是要回冀辽去……”
苏韧说:“当今的局面,若老师离开,京里的锦衣卫……该如何掌控?”
廖严沉默半晌,方盘腿坐起。梳头小童退下,另两家童展开块棉布披在廖严肩上。再有一童,献上素白盏紫毫茶,恭敬退出。
廖严披着发,对苏韧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