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要在五年内,帮她实现这个愿望。
他的病一好,父母辈的催生也提上进程。
江凤和萧卫国,还有小蕙父母那边,都吵着要孙孩,催他们去寺庙拜拜。
于是一个周末,萧长矜开车,带着妻子去灵隐寺。
两个人跪在蒲垫上,祈求神灵赐给他们一个孩子。
因为寺庙偏远,所以人不多,大殿里古香萦绕,佛像威严。
小蕙问他,这里好远,怎么想到来这里?
萧长矜给她看手腕上的红绳,认真道:“这根红绳,十六岁那年有人带着它在这里为我祈福,是开过光的,所以后来我才能幸运地遇见了你,这么多年平平安安,家人朋友都无病无灾,可见它很灵验。”
小蕙垂眸,那根他带了很多年的红绳,颜色已经被汗液腐化得发黑,后来他又找人用凝胶封固,每几个月更换一次保护壳,继续带着,洗澡也不取下。
她勉强地勾起唇角笑笑:“希望神灵能保佑我们有一个孩子。”
“一个女儿。”萧长矜说得更确切一些,“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女儿。”
“如果是儿子呢……”她觉得很奇怪,又想大概现在的男人都喜欢女儿。
“那就掐死他。”萧长矜的神态很温和。
小蕙后背一寒。
她等着他说“我是开玩笑的”之类的话,他却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诚心地跪了一会儿。
小蕙腿有些麻。
萧长矜在她面前半蹲下,让她跳到他背上来。
她扭捏了一阵,笑着被他背起。
他背着她,在古木参天的佛道上,两人一同往回走。
深叶间有鸟雀啾鸣。
萧长矜突然转身。
“怎么了吗?”小蕙道。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萧长矜问她。
小蕙静静地侧耳听了一下,只有鸟鸣和树叶攒动的声响,她料想他说的不是这些,便摇摇头,说:“没有。”
萧长矜颔首,安静地看了一下密林深处,那儿神秘而不见底,似乎藏着什么怪物。
他看了一会儿,回过身,继续走他自己的路。
下了几层阶梯,小蕙怕他累着,自己跳下来,牵起他的手。
“长矜,你会不会怪我?”
“怪你什么?”
“我之前,不是真的想要杀你,而是想让你从梦境中出去,不要再回来,你第一次死去,是从医院的三楼跳下来,脑袋砸到地上,那时候你进入了中学时候的梦境,如果你能抽身,是可以在另一个时空平安地生活下去的;你第二次死去,是在医院的天台上,用观测者给你的匕首自杀,你彻彻底底死去,进入了关于他父母的梦境,那两个梦境我都没有找过你,因为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复活,后来哥哥告诉我,如果一切回到原点,那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过着一开始平平淡淡的人生。
于是我去找你,和你跳了两支舞,拖延时间,让哥哥先你一步找到了她。
她消弭在了时空中,一切才回到正轨。”
这些事,就算小蕙不说,萧长矜也大概能猜到了七八分,然而她说了出来。
因为她觉得,爱人之间,需要坦诚,她不想他们之间永远有一个隔阂。
更重要的原因,是林嘉睿告诉她,萧长矜现在已经不再爱江苔生,他对她的爱意,已经彻底消亡了。
小蕙想看看是不是真的,看看她要与之共度余生的丈夫,心里是否还装着另一个女人。
萧长矜听了这些话,默然数秒。
他沉默的那几秒,她的心脏狂热得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可是最终,他握紧了她的手。
“当然不会。”他对着她,温和地笑,“不要胡思乱想了。”
小蕙开心地微笑起来。
下一秒,她看到他的脸色一变。
萧长矜脑海里紧绷的弦突然震颤了一下。
2014年的春天,少女清脆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这是我去灵隐寺求来的红绳,很灵的,你带着它,我会一直一直为你祈福,无论身处何方,它都会把我的祝福带给你。”
祈愿你,平平安安,即使此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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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根红绳的庇佑,萧长矜这一生都过得还算幸福。
他后来如愿有了一个女儿,没有再要孩子,和小蕙一起,用心呵护她长大,后来她离开家出去工作,嫁给了一个事业有成、脾性温和的男孩子,再后来萧长矜和小蕙的父母先后死去,大多数朋友,也与他们失去了音讯。
到最后家里只剩下他和小蕙两个人。
他一生的使命都差不多完成了,终于在一个午后,他说自己要死去。
他靠在白发苍苍的爱人肩膀上,怀里抱着一只用小猫的毛做成的毛绒玩具,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临死前他对她说:“老太婆,辛苦你了。”
已经变成了老太婆的小蕙听到这种话还是会流泪,她流着泪,静静地坐了很久,感受着他的身子越来越重,呼吸逐渐消弭。
这是2075年,他活了七十七岁。
她知道,这一生,他都没爱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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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城另一边的摩天大楼,依旧年轻的林川,端着咖啡杯,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芸芸众生。
他长得还像一个年轻的心理医生,心却比任何人还要苍老。
2075年,科技已经非常发达,他买了一个机器人陪伴他,外表看上去和她一样,而且会随着时光衰老,这一点也和她一样。
数十年,他都没有再见她。
作为一个观测者,萧长矜和江苔生的故事到了尽头,他便也该死去了。
他看着窗玻璃前的影子,疑惑自己为什么不会老,想了很久他恍然大悟,因为这世上没有人爱他,没有人陪他一起老。
玻璃上出现了她的影子。
他回过头,一时分不清是不是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