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真麻了。也许,我这么长时间不下跪,跪不好了也说不准。
把信纸拿在手里,我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是八百里加急的军报。”
信不短,大多是在说明我军军力以及伤亡情况。
总结一番不过十个字,战争惨烈,主将战死,求援。
我知道,时微是副将。
“江夫人可有什么看法。”
他一问我,我就要跪下回答,我只能提起裙摆,把信撂在地上,跪下说:“禀陛下,臣妇不懂。”这时候,或许装傻才最好。
他笑道:“欺君可是死罪。”明明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如此恐怖。
“臣妇乃一介妇人,只识得几个字,不懂这些。”
他不再盯着我看,反而高呼道:“来人!”
殿门很快就开了,还是之前那个太监。
皇帝随手一指,说道:“你带她走吧。”话毕,又对我说:“信便送给你做见面礼吧。你若没想明白,那就好好想想,等想明白了再来。”
他说完话,我更不明白了。
我以为那个公公要带我出宫,没想到领我到偏殿,说道:“夫人,陛下吩咐过,让您在这儿住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说。”
说完就离开了,不留给我半点时间。
如此三日,倒是有宫女太监来送衣服被褥,一日三餐,甚至我要什么,明天他们就能送来什么。
可我想要回家,唯独回不了家。
第四日,那个公公终于来了,我忙迎上他,热切问道:“公公,我何时可以回家?”
“夫人莫急,您想清楚了吗?”
“求公公指点。”
公公叹息一声,说道:“也罢,今日就做个善人了。江夫人,陛下若不下旨动兵,北境附近那些城镇不敢随意支援,倘若他们不支援,北境时刻都有覆灭之危啊。”
我知道很危急,没想到这么危急,这几日我快把信翻烂了,也没想到破局之法。他是想我求他发兵支援吗?
“那公公,我可能见陛下一面?”
谁曾想,他一口回绝了我:“陛下政务繁忙,夫人怕是今日见不到。”
我还是没想明白,索性打开荷包一观。里面有一张纸,上书几字:明哲保身。本来指望打开荷包解我燃眉之急,没想到让我更不明白了。
这荷包我日日都揣在身上,毕竟我离开时分,沈姐姐说遇事才能打开。除了荷包,姐姐送我的成亲贺礼——玉佩,也挂在身上。
这是我在这里待的第五日了,公公终于又来了。
我见到他宛如见到救星一般,急急忙忙问道:“陛下可有空见我。”
“夫人随我来吧。”
依旧是未央宫侧殿。那人依旧一身玄色常服坐在高台之上,写写画画。
我依礼下跪:“拜见陛下。”膝盖好不容易好了,今天又要如此,合该它命中有此一灾。
他沉声问:“你可想好了?”
“求陛下发兵,救北境百姓于水火。”我说完了话,又拜下去,为今之计,只有尽量卑微乞求,讨他开心为上吧。
我并不工于心计,不会揣摩人心。若会,想必与时微不会到这般地步……甚至连我也说不清这段婚姻到底是什么状况。
他又笑了,他一笑我就害怕。他笑着说话,总能说出些惊世骇俗之语。
“朕若发兵,必有战争。你拿什么回报朕呢?”
我感觉到他的目光,颇有玩味之意,他可真不是个东西,自己要出兵打仗,来问我有没有什么东西回报他,又不是我要逼他打的,只是我不说,被他留在这出不去罢了。十分可笑了。
“陛下大恩大德,臣妇愿结草衔环以报。”我回了他两句空话,话及此处,我觉得他定然对我有所图谋,可眼下情况不明,不敢轻易说出什么。若原先并无想法,我说了什么,他觉得甚好,是我得不偿失了。
他没有开口,两人都沉默着,香炉偶尔传来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响,这香味道奇怪,恰好碰在中间,没有那么浓烈也没有那么淡雅。我闻不出来是什么。
片刻,他唤人进来。
他扬扬手臂,“出去吧。”对殿中所有人吩咐。
出了门,我便按捺不住,问公公:“公公,咱们去哪儿?”
“夫人,未央宫偏殿。”
我实在受不了这一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跪在公公面前。
“公公,求您为我指一条明路才是。”
我想回去。原本那个看起来宛如牢笼,四方的宅院,此刻对我来说却像天堂一般。
或许它本就是牢笼,只是里面还有我所牵挂的一切。
伴君如伴虎,我算体会到了。我就是如今死在他的刀下,也没有人会过问几句,一条命轻飘飘的,没了就没了吧。
我害怕这一切,甚至连膝盖和腿都隐隐作痛,他连命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我的身体呢。
“诶呦喂。”公公一拍大腿,有些惊慌。他伸手就要扶我,到半路又缩回去。
忙道:“夫人您快起来,办法有的是,轻易跪不得啊。”
我听话的起来,跟着他又回去。
进了殿,原也没人。他就悄声说:“夫人,这话不该说,可您既然想知道,也就说与您听了。这万事中来,逃不过一个情字。”
我不懂,索性明着问:“求公公明白告诉。”
“江夫人何不顺从陛下。”他说完朝我一笑,转身离开。
在我耳中,这句话仿佛晴天霹雳炸开。顺从……是我想的那般吗?
没来由的,我感到一阵恶心、惊慌,甚至喘不过气。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向蓁蓁身边倒去。
似乎一闭眼就是睁眼,可眼前分明是高吊着的白色床帐。
“夫人,您醒了!”我听到蓁蓁惊喜的声音。
想说什么,却无从开口或者词不达意。
“夫人是怒急攻心所致,身子还略有亏空,只是……”
这声音好熟悉,是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