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五官,但这就足够了,浑身是血的样子也不让人觉得狼狈,倒是惊艳更多一点。
女孩对身边的人说了什么,李京晟看见几个男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明黄色的灯光下,女孩露出的一截腰身腰如约素,周围的人就想像穿过流线型船头的浪花,为李怡安让出一条小路。
想起蔡延年的那句不赖,男人嫌弃地扯了扯嘴角。
被注视的人似乎也听到了他心里不怀好意的打量,少女在混乱中回眸,看见了另一双灰色的眼睛。
在对视的一瞬间,李京晟有预料似的别开脸,余光中,对方的笑容颇有挑衅的意味。
“齐鲁呢?”李怡安被领着进了内室,一堆女侍侯在她旁边,碍于李怡安身上的血,没一个敢上手为她脱衣洗漱。
而这位主子似乎也不太在意,满是血污的油灯随意扔在一边,吓坏了一拨还是幼童的女仆。
李怡安回头看去,才发现都是陌生面孔。
“回小姐,齐管家在偏房等着传唤。”
接她话头的是一个头发盘的干练的女佣,模样朴素却很耐看,比身边的人看着年纪都要大一点。
李怡安对这个人有莫名的敌意,但无缘无故,她何必刁难人家。
“是吗?”李怡安打了个哈欠,一路的颠簸早就把那点精力耗费光了,少女打到一半又停下来,说道:“愣着做什么,去叫他过来。”
几个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搞不懂这位新主人的态度。
“我说给人喊来。”李怡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这张脸似乎有魔力,让后脑处的疼痛又覆上来。
零星的记忆冲刷她的脑海,李怡安撑着头,比直的背上凸起的蝴蝶骨像一幅画。
侍女们齐刷刷的低下头出去了,门一关上,这门倒是比外宅的质量好上不上,真是一点杂音都没有了,李怡安顿了顿,摸着墙壁,起身去了浴室。
李京晟离开大厅,剩下的事情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了,他也懒于追究那个眼神的深意。
男人走的很慢,亮堂堂的大道越走越黑,最后走进一条见不到五指的小路上。
走过一面围墙,里头是一间曾经装点漂亮的院子,周围假山景里的泉水声淅淅沥沥,在他的耳朵里却更像是哭声。
李家向来都是灯火通明的,鲜少会有这样黑的无边无际的地方。
这是为了纪念一个人,纪念一个不能说的人。
灯光明亮的浴室,李怡安拧开水,喷头喷出的热水陆续浇在她身上,氤氲的雾气里,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脱力地垂下来,见肉的伤口还未愈合,正一滴一滴往外拉出血线。
真麻烦。李怡安看着泡的发白的手在灯光下发抖,大理石倒映出女孩瘦弱纤细的背影,一颗棕红色的小痣如墨点一般点在突出的蝴蝶骨。
她扶着墙直直的跪下去,反胃的不适感催使她不断干呕咳嗽。
她像是独自一个人熬过了漫长的灼烧,如今迎来了短暂的湿润,她太着急了。
女孩的指甲用力抓抠着伤口,原本愈合困难的伤口咧开更大的口子,殷红色的血在水中晕开。
疼痛让人感觉到存在。
血止不住了,汨汨的流着,有些病态。
半小时后,穿戴凌乱的齐鲁跟着侍女走进房间,老人半白的长发用蜡掀起来,面色绯红,完全一副醉的不省人事的样子。
“小姐。”齐鲁憨厚的笑着,伸手就要去拉李怡安的手臂,他手中还抱着酒瓶,似乎想要和她对饮一杯。
在房间里的侍女互相看了看,决定抓住老人让他不再动作,却被李怡安叫停。
“齐叔来了啊?”少女捧起茶盏,指尖触摸到的杯沿温热,几撇浮沫还咬在盏上,像草地上飘过的几朵云彩。
这是一杯好茶,李怡安递给老人,对方缓神缓了几秒,迟疑的伸出手,却没接牢,那茶盏就掉在地上。
月白色的骨瓷碎成了无数片,发出的声音尖锐刺耳,小侍女们一个个都吓得捂上了耳朵,只有李怡安目不转睛地看着齐鲁。
她敞着门,过路的侍从好奇的往里面看。
滚烫的茶水全都溅到管家的脚上,老人嘚瑟着往后退了几步。
少女看着他,笑意里掺了点冷漠。
床头的烛光摇晃,窗外风雪琳琅,拉着李怡安身后的影子像一只巨大的凶兽。
不知为何,齐鲁的手心出了点汗,他感觉到了那种来自心底的威压,今天却突然出现在了李怡安身上,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齐管家。”少女叫他。
“哎,哎,”老人清醒了一点,不再是酒蒙子的样子。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李怡安笑着看他。
他正以为什么事情要败露,或者听顿训诫时,李怡安说话了。
“喝酒伤身,喝茶明神。”少女斟酌许久,只留下了这样一句毫无意义的话。又从桌上拿起一个锦囊,用右手递给他,“齐管家醉酒,那最近也不适宜做这种细活了,就不在身边伺候,就由…”
李怡安的手点兵点将似的在小侍女们的头上晃了晃,最终落到了那个干练的侍女身上。
“对,我的贴身事宜,全交由你了。”
管家听着愣了愣,手却很诚实的接住了那个锦囊,他掂了掂,里面是一碇厚厚的银子,那声音他听了四十年,绝对不会错,于是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向李怡安。
“齐管家事必躬亲,真是辛苦,我一向赏罚分明,如今领了赏钱,倒可以好好歇息一顿了。”
她这么解释道,却让这笔钱更加扑朔迷离。
齐鲁拿了钱就被送出了门,料想中的一切都没发生。
李怡安三两句话就拿掉了他在李家偏府二十几年的差使,如今连管家也不叫他做了,还偏偏委任一个毛头小姑娘,可他装醉竟也被拿去做了文章,让他哑了嘴巴说什么都不对,赏钱领了,他也不能再反咬一口。
她一定知道了,齐鲁有些不安的想,可她并没有对他赶尽杀绝,仅仅是不再用了。
小姑娘是真的不好拿捏,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