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战课在普通大学的机甲专业并不是最重要的课程,一个学期只有八节课。对于很多人来说,实战课学得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但学不好也无所谓。
这里毕竟只是普通高校,没人会指望在这个地方真的学成什么机甲专家。这里的学生未来多半会去到一些普通企业,做一个跟民用机甲、机器人有关的工程师。有些会直接转业,去做跟机甲完全不相干的工作。
真正的机甲专家永远都是服务于国家和星球的,这里的学生基本上不会有那种机会。但是也不排除例外,每年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才会脱颖而出。
各个学校的机甲实战课之所以都是现役军官授课,为的也是避免产生“沧海遗珠”的遗憾。
不过,就算学校和国家都考虑到了这个地步,真正实施起来的时候依然达不到预期。
培养学生终究不是采珍珠那么简单。珍珠本身就是珍珠,无论采珍珠的人存在或者不存在,它都是珍珠。并且,如果任凭珍珠肆意生长,不让采珠人接触它们,它们反而有机会长得更好。
学生不是这样,学生是一块块质地不同的大理石,他们需要雕刻才能蜕变。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耐心去雕刻每一块大理石。
当一个人对一些大理石失去期待,觉得他们灰头土脸的表象之下永远不可能藏着惊喜,那么他去雕刻这些大理石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会减少精力投入。这样一来,大理石就会失去蜕变的机会。
在叶衔雨心里,陈剪阳属于那种不怎么热衷于蜕变的人,她自己也算不上。因为她所追求的不是什么为国家和星球做贡献,更不是为什么机甲事业献身,她追求的仅仅只是一个曾经的兴趣爱好,目标定得高些,也不过是求一个好看的分数。而陈剪阳呢,他可能连分数都不怎么在意。
但是王贤岚,她肯定是一块迫切渴望蜕变的大理石。
在叶衔雨刻意关注这个人之前,她对于叶衔雨来说是一个很普通的存在。
她身边有一些朋友,看起来关系还行,但并不是很亲密。他们会聚在一起学习、一起运动、一起玩,但是却不会坐在一起上课,一起去吃饭。
王贤岚非常刻意地保持着自己和别人之间的距离,叶衔雨经常撞见她拒绝别人的邀约。原本叶衔雨以为她只是需要独处,现在明白过来,原来只是因为她已婚。
在“威胁事件”之后,叶衔雨和陈剪阳一直在回避和王贤岚的接触。
王贤岚原本会跟她们坐在一起上课,事情发生之后,陈剪阳就把对她的排斥摆到了明面上。
有一次上课,王贤岚有姗姗来迟,陈剪阳刚看到她进教室,就反手往叶衔雨旁边的空位上丢了一本书,占住了那个座位。
教室的座位是非常足够的,但是位置比较好的座位却很有限。陈剪阳和叶衔雨去教室比较早,往往会占到好一点的位置。然后因为他们两个是班级里的边缘人,所以他们身边的空位时常会空出来。
王贤岚不介意跟他们一起坐,所以在他们撕破脸之前,他们频繁地坐在一起上课。
陈剪阳以为自己这样做,王贤岚就会非常识相地走开,谁知道她好像根本不懂怎么看人脸色。当她走到叶衔雨旁边之后,她居然把陈剪阳丢过来的书拿起来放到了叶衔雨的桌上,然后自己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这让陈剪阳非常生气。
“你为什么要坐这里?”陈剪阳问她。
“这里没有人吧,除了我之外,你们两个旁边一直都没有人坐的。”王贤岚说。
陈剪阳觉得她好像是在羞辱自己,“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你难道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王贤岚白了陈剪阳一眼,好像根本懒得拿正眼看陈剪阳一样。
两人正说着话,这节课的老师就走了进来,把两人起争执的一面看了个正着。
这节课的老师就是当初劝叶衔雨和陈剪阳放弃实战课的那个老师,他是负责教机甲理论的,理论教学经验丰富,但是没有任何实战经验,更不是现役的或者退役的军官。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那老师看了一眼两人。
陈剪阳不想在这个老师面前跟王贤岚吵架,于是只得接受王贤岚坐在他们旁边。
整堂课下来,陈剪阳憋屈得要命,但王贤岚却非常无所谓。
下课之后,陈剪阳一秒都不想多待,书一收,直接就尥蹶子走人了,甚至都没等叶衔雨。
叶衔雨收拾东西慢了半拍,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结果就让王贤岚逮到了跟她说话的机会。
王贤岚跟叶衔雨讲的都是叶衔雨不想听的东西,她希望叶衔雨能“成全”她的Omega,因为她的Omega是一个极其努力的人。
王贤岚的语气变得越来越有真情实感,她对自己的Omega的夸奖也越来越有往长篇大论发展的趋势。
叶衔雨及时打断了她的话:“这不是成全不成全的事,我有拒绝的权利,请你说话保持分寸。”
刚刚看着陈剪阳跟她闹别扭,叶衔雨还觉得陈剪阳有些幼稚,现在她觉得陈剪阳简直就是识人的天才,有些人确实是越远离越好。
叶衔雨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快步离开了,王贤岚已经变得不可理喻了。她的话确实可笑,她的Omega想要做什么,别人就有义务舍命奉陪吗?简直离谱。
叶衔雨急匆匆走出教室,对着站在门外的陈剪阳说了一句“走了”之后就加快了脚步。
陈剪阳小跑着跟上她,追问王贤岚后来又说了什么。叶衔雨心里正憋着一口气,根本没心思再把那些离谱的话重复给陈剪阳听。
陈剪阳见她不回答,心里大概也有数了。
“真是晦气,希望下次上课不要再遇到她了。”陈剪阳说,“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人都是奇葩,完全听不进去人话,好像世界为她们两个而生一样。无语。”
听陈剪阳滔滔不绝的抱怨,叶衔雨的心情都要好起来了。
“你话也太多了一点。”叶衔雨说。
“我不是话多,我是遇到了奇葩才话多。”陈剪阳说,“这两人从小家里得怎么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