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的队伍。
“对呀,可我要去呀。”蔼林和杏芳联手把最大的桌子抬到蔼林放家伙什儿的小车上,蔼林向杏芳道了个谢,便开始收拾棚子。
“那我们可以一起!我们也去看美人面!”燕婉想着有机会和新结识的朋友一起看展会,心情很是激动。
“哦,那不了……我还得把这摊子东西运回家呢,我家挨着林子,离这儿远的很呢。”蔼林一边收棚子一边回答。
“那!那,那好吧……”燕婉正想提出等蔼林把东西运回家再一道去的,突然就吃了杏芳一记眼刀,示意她别忘了刚才是怎么答应的,只能无奈改口。
蔼林察觉到她言语里的失落,觉得燕婉可爱,朝着她笑了笑:“怎么说得不能再见一样,有机会再来我这里吃茶呀,我还记得你说你要喝二十碗呢!你们先去吧,我听说美人面会游长街,你们快去找个好位置看看。”
于是燕婉依依不舍地和蔼林告了别,和杏芳向长街另一头去了。
茶棚在长街的前半段,因此她们沿着长街向饮绿楼走,越到中段,人越多,模糊飘来几个零星的音符引着她们向前。
终于到中段,那模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燕婉甚至可以想象,琴娘是如何用青葱一样的指尖揉捻着琴弦的,她迫不及待地拨开层层的人群,一下子钻到前面去——
漫天的花瓣随着缠绵的琵琶音落到她头上,三十六个□□上身的精壮异域男子抬着一个巨大的三层莲台,那莲台上各色彩纱层层堆叠,其间又缀满无数花瓣,并有一股异香扑面而来,其上十八个抱着琵琶的琴娘身穿彩衣安坐在最下层,十八人齐齐拨弄琴弦,发出昆山玉碎芙蓉泣露之音,音浪轰鸣着排山倒海而来,格外撼人心扉。
其上是九位翩翩作游龙舞的胡姬,舞姿曼妙之极,柳腰回转,猿臂舒展,全凭音乐引领,彰显着力与美,刚与柔的和谐,青纱群裾摇曳若绿浪,其中有一女子踏浪而起——
她一身金红舞衣,眉间以蓝宝石点缀一颗观音痣,闭目而舞,如入无人之境,眼尾飞扬,这飞扬一撇勾出多少婉转秋波,猩红嘴唇在金色面纱里若隐若现,又隐去多少幻想,只见她舞势如风拂柳,舞姿如雪凌风,手腕上繁复的金银宝石随着舞姿琳琅作响,裸露的腰肢上七色宝石如粼粼湖面,腰肢扭动间湖面波光碎了一地,目光向下——竟是一条蛇尾!定睛一看,这蛇尾竟还在跟着女人上身的舞动轻轻摇摆……
燕婉大骇——这,就是美人面!
此时一曲作罢,女人停下舞动,睁开了双目——这真是得天独厚的一双眼,羽睫轻扇自是一阵风流,眼尾多情,恰是春天第一缕柳枝垂下的弧度,两颗琉璃宝珠盛在两条澄净的小溪里,悠悠地散着莹光。
燕婉乍和她对上眼,只觉悲从中来,哀恸从女人的一呼一吸之间传来,直直侵入她的五脏六腑——这女人明明一身西域三十六国的无边春色,眼底却是春寒料峭,那神色,比阿勒泰雪山的雪还要冷,仿佛赤脚走在冰原上,寒意从脚底侵染全身,身体再装不下这样的冷,于是寒意便从七窍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