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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1 / 2)

这段日子,马应珏再没来过燕婉的院子,雁心着急得要上火,燕婉却不急,只每天照例送补汤去。

她总觉得她身下的巢,会像他承诺的那样,千年万年无虞。

她只要在巢里,安静地呆着——这样才矜持可爱——她应当像天上的风筝一样,哪怕倚仗的那根线在别人手里头,哪怕下一刻就要飞走,她也应该安静地呆着,默默地忍受不安——这是妇人要有的礼仪,谁要做不到,那么谁就不像个妇人的样子——大家都这么说。

于是燕婉静静地呆着,从来不着急,只每天要雁心送补汤去——暗自期盼那根风筝线能轻轻地拉一拉,让她知晓,她还能安全地落在她的巢里。

然而直到牡丹花落了一地,他始终没扯过那根风筝线。

她头一次害怕一个人呆着——她脑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他的笑,他的声音,她会想,如果下一秒,他从院子外面进来,会说些什么呢?她这么想他,他呢?他会多想她呢?不过,偶尔,她脑海里的他,摆了冷冰冰一张面庞——是她不曾见过的样子,冷得叫她害怕。

她不愿叫雁心替她担心——雁心也才是个半大孩子呢。

前段时间,雁心总是跑去找笠人玩,学了很多药草知识,如今通过笠人结识了医女空青——空青懂得很多药理知识,年纪又和雁心相仿,俩人很快就玩到一起去,有事没事就粘到一起,打打闹闹学学,要好的很,因此燕婉常能听雁心讲空青的事情。

看着雁心无忧无虑的面庞,燕婉会想起在江府的自己,因此更希望雁心能好好享受朋友之间的玩闹,燕婉不想叫她担心,于是装也装出不在意不害怕的样子,还同平日一样,大多时间一个人在屋里默默忍受没有尽头的等待和不安,只偶尔去到寒江雪那里待一待。

可去寒江雪那里,她更觉得孤独和无措。

她心头的那些不安,要怎么同寒江雪讲呢?她怎么好意思讲呢?

她数次要开口,数次想到她曾听过的,她二人,是如何青梅竹马,少年夫妻的天赐良缘。最后又是如何惋惜,只做的一双貌合神离的怨偶——衬得她无地自容,自觉像占了鹊巢的鸠鸟,更在寒江雪面前抬不起头来。

马应珏就这么横贯在她和寒江雪间,成了她难以逾越的心墙。

因此她心里的愁闷,没有了去处,只好烂在肚里。

然而烂在肚子里的等待无果,诉说无门叫她变了样子——偶然的一天,雁心看到她的脸,焦急地拿来镜子,她才晓得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明明是张年轻的脸,却透出凋零的气息。

眉眼沉沉地暗下去,忧郁磨掉了她眼里所有的粼粼波光,只剩下死水里的两颗鱼眼珠子。

她自己也吃了一惊,慌忙撇过脸去——她也不敢面对自己这幅样子。

雁心急得跺脚,自责光顾着玩,又记起她这个月的月经还没来,立刻就要去请御医。

燕婉平静地听着,安慰雁心不要着急,就随她去请御医去了。

她其实大概晓得自己是怎么回事,进到太子府前,她就是这样,心里一有郁思,就要发到身上来,加之她身体不甚健壮,经期延期也是常事。但为了叫雁心安心,还是随她去做了。

然而御医一号脉,却说她是有孕了。

那话犹当头一棒,叫她呆住。

屋里的人兀自闹起来,她听着御医的解释,却想着她听过的一句话:“月有盈亏,潮有朝夕”,她身下那道潺潺的河流,带着隐秘的香气的河流,原来是因为这个不见的吗?

没有喜悦,也谈不上害怕,只是她连什么是怀孕也不晓得,茫然地神游天外。

隐约听到御医叮嘱了几句,又马上说要去请院使来看——直到屋里里外都站满了人,她才回过神来。

太医院的院使院判都来了,尚宫局的尚书,宫正司的宫正都已到场,把她的屋子里里外外都塞满了。

她仰脸,无人不是一副笑面。

女官们都向她祝贺:“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多生动的笑脸,红的嘴,黑的眼——好像从来都是这样亲热。

她不禁怀疑,原先寂寞不安的日子都是她脑海里不切实际的臆想。

那些黑的眼珠子盯着她,似期待又似考察,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硬着头皮装了一副欢欣的样子——这次自然得多了。

然后大家都笑了,和气欢喜地。

女官们于是又去嘱托雁心:“从今以后,你更得好生照顾娘娘,娘娘现在是有孕的人了,可比不得从前了!”

这时正好外头通传太子到了,马应珏带着屋外的暖春来了,笑得也春风得意的样子——依旧是这么亲热。

燕婉越想越觉得,莫不是之前的寂寞和不安,都是假的?

好像从来就是这么一团和气,打她一进太子府,就是这样。

马应珏上来握她的双手,一双桃花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喜悦——他一听到消息,就过来了,这将会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将会是陛下的第一个皇孙——陛下想要一个皇孙已经很久了——美中不足的是他的母妃——不过这不能影响他的儿子,这孩子将来注定是帝国最尊贵的人。

燕婉看向他,回握他的手,还是这么温热的,修长的,白皙的,握着她的力度还像当初一样,甚至连他的笑脸,还像当初一样多情可亲。

那就当她昏了头吧。

这一团和气美好地这么真实,她不忍心打破这样的幻想——就当她昏了头吧!就当那些凋零的日子,都是她的臆想吧!

她真的笑起来。

马应珏摩挲她的手,说:“怎么搞的,这些日子瘦了这么些?”又说:“你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不能再由着你的性子来了,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他考虑!”

燕婉糊里糊涂地点点头,又听院使同马应珏说了些保胎要注意的事情,又说过几日分派几个医女到她院里来,嘱咐雁心每日来太医院取保胎汤,要给娘娘做如何如何的保养之类的话。

又听女官同太子转达皇后、文妃等娘娘的话——无非就是要他多多体贴燕婉,她现在怀了皇孙,凡事都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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