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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雕(1 / 2)

燕婉听得入了迷,痴痴地在脑海里想象公主的样子——公主这么勇敢,个头应该是很高的,她又这样临危不乱,肯定要配一双亮得吓人的眼睛,最好要像钢刀一样,锋利又坚硬——公主应该不爱穿那些繁重的华服,大抵是一身便装,潇洒又轻快——哦,说不准,还会有一只游隼......

她想着想着,突然就想到了嘎鲁。

她珍贵的,自由的朋友。

同嘎鲁相识的那一天,仿佛就在昨天,可要仔细去回想,又确实已经过去很久了,嘎鲁,敖登,长街以至于她自己,都好像罩了层朦胧的雨雾,模糊的,潮湿的,是和京师太过格格不入的天气。

好在她现在已经适应了,这样干燥的天气。

正如同她接受了这样的命运——朱红色的,高高的宫墙,这样子,把头顶的天圈了起来,也把她圈起来。她心里有自由的种子,外头的含着水汽的风一吹,就生了不切实际的根,发了痴心妄想的芽,如今到了这样干燥的地方,都死去了——却也清净了。如今倒是能坦然地说,她是真的羡慕,也是真的嫉妒,那样自由自在的嘎鲁,不过也到此为止了。她想着那女人的名字,默默念了一声,只愿她一切都好,万事如意。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以前常做的荒诞离奇的梦,很久没有这样出神,飘到不属于这世上,只有她自己知晓的地方,从前常常出现的声音,再也没有听过了。

燕婉愣住了,她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阿婵,回过神来。

心里头,那些模糊的影子忽的一下全散开了。

瓦剌来朝,前朝有意无意地重视,阵仗搞得很大,但这热闹燕婉凑不上,东宫这边,只有寒江雪和太子出席。

寒江雪她们几个在那里呆了一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只有寒江雪整个人看上去还精神,但也有种说不出的疲惫,笠人自己给自己倒了碗茶,喝着茶久久不说话,孤舟倒是简单,倒头就睡——不过她向来如此就是了。

燕婉看她们这么累,不想打扰她们,帮着雁心给她们煎了壶安神汤,径自睡了。

等第二天人睡饱了有精神,一伙人才闲聊了起来。大家围坐在一起听寒江雪说宴会上的见闻,特别是胡人贵族带来的贡品,不过无非是一些骆驼马匹,又或是貂鼠皮之类的,对这些东西寒江雪早就是见怪不怪,只是今年王族来朝,乌力吉公主特意献上一只自己驯化的金雕。

“好生猛的公主!”阿婵惊叹道。

寒江雪点点头,说起公主驯雕的场景。

朝贡礼天不亮就开始了,众人稍早些用过膳后就去了皇家猎场,公主早就到了那里,只见她戴一顶深蓝地红顶镶红宝石的翻檐尖顶帽,穿一身深紫地暗花袍子,腰间扎一条橙色围腰,里头别了一把花样别致的错金银匕首,端坐在马背上,马鞍上伸出一个支架,公主右手支在上头,手臂戴着熟牛皮做的手套,上头正停着那只巨大的金雕。

那金雕相当大,比十二三岁的小儿还要再大上一圈,远看像一团黑褐色的浓雾,把公主上半身都笼了进去,它头上戴着眼罩,嘴像黑色的铁钩,无声无息地停在公主身边,极偶尔,才能隐隐看见抓在手套上的,如长刀一样坚硬锋利的趾爪。

待众人落座,公主微微点头示意,说了一句:“献丑了。”接着,只听她吹一声哨子,远处立即有人从笼子里放出一只什么东西,细看才发现是一只狐狸,狐狸一获自由,立即窜了出去,而公主即刻摘掉金雕头上的眼罩,那金雕亮出了闪着精光的眼睛,那全黑的眼珠子一动,立刻牢牢锁住了逃窜中的狐狸,然而却不见鸟身有丝毫动静。公主微微一笑,对着这老雕急促又低沉地呼了一声。这巨鹰腾地升起来,猛然展开黑褐色双翼,那双翼少说有八尺,挥舞之间,有种遮天蔽日的可怖之势。

眨眼的功夫,那老雕已经升到半空中,竟把人眼前的太阳都遮掉,随后又逐渐变小,追着那狐狸而去了,众人抬眼看去,狐狸已经跑到很远的地方了,它精明地很,晓得金雕厉害,一望无垠的平原上它没有任何可能,只有跑到林子里,高高低低的树木杂草才能迷了巨鹰的眼——虽然也只一瞬,然而就这一瞬,就能叫巨鹰再找不到它踪迹。

但那老雕是何等沉着老练的猎手,只一眼就知道这狐狸欲躲到林子里逃生,于是它猛地扇动翅膀,迅速向上攀升,到了最高点,又一头扎下去,往林子方向俯冲,它速度极快,如白昼流星一般掠过天空——比狐狸抢先一步到了林子前。那狐狸被堵住去路,尽管自知左右逃窜都是徒劳,仍不甘地挣扎着跑向别处,那巨鹰这时显出残忍的耐心来,那狐狸跑一次,它扑一次,直至狐狸筋疲力尽,最终,随着老雕又一次猛扑,这狐狸还是做了老雕的爪下亡魂。

狐狸已死,公主并不着急,只等那巨鹰在原地发出咔咔的声音,这是呼唤驯鹰人的叫声。

一听那咔咔声,公主便夹紧马肚,纵马向那边奔去,并对着老雕方向长长地呼了一声,那老雕这才展开翅膀,朝公主飞来。

老雕飞回公主身边,公主亲昵地用指甲刮了刮那尖喙边缘蓝灰色的羽毛,随手从背袋里拿出一块生肉给那老雕吃了,又让老雕站在木头支架上,重新给它戴上了眼罩,这才翻身下马,把狐狸捡起来,放到马背上。

公主安顿好金雕之后才落了座,众人无不惊叹于这金雕猎狐之景,纷纷向公主表示敬佩,席间鸿胪寺少卿夸赞道:“真是天地山川之造化,才有这样的灵物。”公主点点头,说道:“在我们眼里,若说狼是地上跑的神,那金雕就是天上飞的神。它们敏捷强悍,在极端恶劣的地方也能生存,甚至把巢筑在悬崖上。”众人叹道:“那想必是极桀骜的,驯服这样的灵物,必然磋磨得很。”公主笑了,一转平淡语气,相当夸张地说:“难得很!”这语气把在场所有人都逗乐了,都说公主汉语好得很,王后眼光毒得很,竟能找来这样聪明又能干的公主。

说到这里,寒江雪笑了,忍不住说:“这乌力吉公主真是妙得很!要我说,比她王兄实在是强太多了。”众人围着金雕说了一会儿子话,又聊了聊草原风土人情,又把草原文化气候同京师的文化气候比较起来,乌力吉公主对答如流,从容自若,还把在座的都逗得很开心。“我原以为草原只广阔无垠,纵马放牛罢了,经她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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